在知道了卢公子就是美人的夫君之后,心中反而释然了许多,郎才女貌,的确是十分地相配。
可为何隐隐又有些失落,到底还是个看脸的世界,谁也不能免俗。
陆蘅目光扫过她的面,沉重幽深,“现下情况如何?”
薛妙妙只好如实表述,陆蘅接过那张术前告知书,翻阅片刻,缓缓抬起眼锁住她,“薛大夫打算施行手术?”
眼底明显含有丝丝疑虑,行军时,截肢断腿的例子见过不少,但那是没有办法之举,何况做过手术的士卒大多撑不了太久,产子动刀子更是从未听闻。
“您的夫人难产,症状复杂,若再有拖延,只怕卢公子的妻儿皆会有性命之虞。”
听得夫人二字,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紧张中夹杂着逼仄的气息。
傅明昭和宛平默不作声地看着两人之间的你来我往,丝毫不敢插言。
室内徐娘子的呻/吟声渐渐微弱,能听见她细微的声音唤着陆郎。
对于薛妙妙的误会,陆蘅眉心只是微微蹙起,并不做过多解释,再次确认,“我要的是保母子平安,断非是薛大夫的博弈之举。”
薛妙指了指告知书,“上面写的十分详尽,古往今来,手术皆存在风险,但相信卢公子并无时间找出第二个能救令夫人的诊治的大夫了。”
宛平在旁淡淡警告,“还请薛大夫注意言语分寸,莫要太过狂妄。”
语气已见不善。
眼见症状紧急,但似乎这位美人的夫君却意有踌躇,下不了决心。
纤瘦的身影站起来,“如此,那么还请放薛某归家吧。”
宛平往前一步,“既然主子不同意此法,薛大夫需得另想他法,今日休想踏出这院门一步。”
薛妙妙略显稚气的脸容上,凝着一团坚定,清纯楚楚的眸子静静看向陆蘅。
在等待他最后的一锤定音。
许久,薛妙妙深呼一口气,合上医箱,转身绕过桌角,就在宛平还没来得及出手拦下时,右手腕上悄然一紧,略微沉重的力量拉住了她的身形。
干燥温暖的掌心,熨烫着肌肤,陆蘅的手大而修长,这一握就整个将她的腕子全部包住。
那一瞬间,陆蘅也被掌心中细滑纤柔的触感撩了一下。
再用力,薛妙妙就被他力道带着猛地坐回了木凳上,只能被迫与他平视。
将她细白的手指举在眼前,对着灯烛端详了片刻,忽而伸手在她五个指节上依次揉捻着,一下又一下,每一下都捏的薛妙妙又酸又疼,等他放开手时,薛妙妙已经是含了一汪眼泪。
“薛大夫替人手术治病的事迹有所耳闻,这双手倒是看不出特别之处。”
被他触碰过的肌肤,似是被火灼烧,那略带粗粝却强悍的力道绕在指尖久久不去。
薛妙妙握着手儿,连忙揉着舒缓,一瞬间的娇娇情态,不自觉地流露出来。
陆蘅凝眸,见她原本就白皙阴柔的面庞,在烛火之下,更有几分艳色,而那股笃定的神情,令他终于下定决心。
薛妙妙正揉着,忽然觉察不妥,连忙又正襟危坐起来。
其实不过是短短的几分钟而已,但却觉得在他的逼视之下,竟会有种坐立难安的焦灼。
这个男人的气场太强大,仿佛随时会令她无法招架。
这一次,陆蘅展手拿来告知书,利落地按上手印,但说出的话却令薛妙妙再一次大失颜色,“如果出现意外,请薛大夫保孩子。”
薛妙妙猛地一顿,唇角抑制不住地抽动了一下,划上讥讽的弧度,“卢公子的夫人正在难产,却不知道她心念记挂之人,已经打定了放弃她的心思,薛某当真是替她不值。”
“薛大夫不明内情,切莫妄言。”
淡淡回了宛平一个眼波,“我只相信自己所闻所见。”
而后又将目光移到端坐的男人身上,见他不带一丝关切的神态,薛妙妙更是心凉,“令夫人不肯手术,卢公子去劝一劝,时间紧迫。”
陆蘅缓缓站起,高大的身形覆盖在面前,冷然如未化的雪,无形中的压迫感,和她所认识的捕蛇人,仿佛天差地别。
片刻之后,陆蘅推门而出,将生死一笔带过,“薛大夫谨记。”
面对难产妻儿,身为丈夫竟然丝毫不念及夫妻情分,这样的铁石心肠,当真是生平罕见!
薛妙妙毕竟是女子,遇到感情问题,多有些感性,之后就再没有好脸色看。
连带着将鄙夷的情绪发泄到了宛平身上,以至于她细问情况时,薛妙妙基本不回应,自顾自地准备器械。
她的情绪,陆蘅自然察觉到了。
这一通细看之下,除了她的眼睛,白皙的脸也渐渐在眼前分明起来。
此时,稳婆出来,说宫口仍是四指,见红更多了。
秋桐那边的器械已经备好,陆蘅等人看着她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临急不乱。
术前准备充分,宛平跟在陆蘅后面抬步进去,而傅明昭守在门外。
木箱中的柳叶刀,寒芒乍现,陆蘅随手拿起一枚,对光细看。
这形态虽和军中的大致相同,但眼前这把分明更加精致更加锋利细长,光洁的刀柄上能反射出他一双沉静的凤眸。
捻来一张薄纸,削口利落,是把好刀。
“手术重地,还请卢公子回避。”薛妙妙不客气地拿回还在他指尖的刀片,下了逐客令。
眼前这样清瘦的少年,纯白如上好的雪绢,骨肉匀细,陆蘅无论如何也不能将她和血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