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栎抱着墓碑,泪如雨下。虽然海家的人对她好是因为她是命定之人,但是这三人却实实在在地对她掏心窝子的好。海老国公大方地将整个海家都交给她,海六老爷子天天陪着她四处胡闹,对她说的话连个磕巴都不打地完全赞同。还有海磐,将她带在身边处处教导,比对自己的儿子还掏心掏肺,虽然他也没有儿子。他对寒栎来说,如父如兄,是比孙张仰更亲近的人。

可是这些海家的人,只是因为海药父子的贪欲,竟然魂归于此。

寒栎搂着海磐的墓碑嚎啕大哭,就如同小时候抱着海磐的腿撒娇耍赖时的一般。只是这次再也没有人将她揪起来,给她擦去眼泪再抱着她安慰了。

孙寒柏和小和尚只是默默地将纸钱香烛一一摆放在每一座墓的前面,任由寒栎哭个痛快。他们知道,寒栎只怕自从知道海家出事之后就一直强忍着悲痛密谋筹划着报仇,大仇没有得报之前,她是一滴眼泪都不会掉的,压抑得狠了只怕要落下病来,这次她哭出来也就宣泄出来了。

寒栎直哭得两只眼如同桃子一般才渐渐止住,她挨排给每座墓碑都点上纸钱后,跪在前面郑重磕了九个响头,对着满山的墓碑道:“舅公舅舅表哥表弟们,我给你们报仇了。汉王谋反已经被废为庶人,至于首恶,海砺海药还有海宓,他们若是只是被囚禁就太便宜他们了,如今我给他们找了个好去处。现在他们只怕已经坐船到了罢。你们放心,就是海磐舅舅安排的那个岛。他们去了我就把他们的船给烧了。那岛上如今连一粒粮食、一只耗子都不会有,海里方圆几十海里圈的只有鲨鱼。他们想活下去只有吃自己的肉啦。我明年会去看看的,看看这几个人最后还有活着的没有。不管活下来的是谁,我想他们的这段日子都会很精彩,我要让他们尝尝,被亲人背叛的痛苦和绝望。舅公、舅舅们,咱们拭目以待吧。”

等到所有的坟一一祭奠完毕,天色都已经黑透了。三人摸黑下了山,来到村中为了看坟置办的一处院落。洗漱吃完饭后,三人坐下商讨后事。

寒栎道:“寒柏你让人分批将舅公舅舅们的棺木起出来,逐批迁往新大陆。在那边找个风水好的地方再让他们长眠在那里吧。我想还是睡在自己的地盘上安心。办好这事你就立刻闭门读书,等候明年的会试。”

她看向小和尚,叹了口气道:“小和尚,我将你卖给你爹,你可有什么意见?”

小和尚浑不在意:“别人找还找不来这么有权有势的爹呢,你是为我好我知道。你放心,我回去当那个人的孝顺儿子的。以后起码也混个侯爷当当。以后等咱有权有势了,我帮你报仇。”

寒栎强忍着泪水道:“我知道你心里是不愿意认回那家人的,可是为了帮我报仇才违心地去叫那个人爹。没办法,咱们的仇人势力太大了,咱们除了有钱,别的真没办法扳倒他们。不过你放心,这都是暂时的,咱们都一起使劲往上爬,等你当了侯爷,等寒柏考上了状元,等咱们都有了权势,报完仇咱们就都回新大陆去,天天吃喝玩乐!”

她想了想,又对孙寒柏道:“对了,我让你跟二黑联系,找到郭秀儿没有?”

孙寒柏微笑道:“郭秀儿就在新大陆,帮着二黑管事呢,听说你要找她,二黑已经打包将她送上回来的船了,估计两三个月你就能见到她了。”

寒栎笑道:“太好了!她可是个关键人物!你吩咐下去可要看好了她,不得有失。”

孙寒柏急切道:“你是准备扳倒顾家了吗?”

寒栎摇摇头,她凝视着跳动的烛火,缓缓道:“还早呢,《尔雅》中释诂言曰:仪、若、祥、淑、鲜、省、臧、嘉、令、类、纟林、彀、攻、穀、介、徽、善也。胡善祥、胡善徽,这可是两个好名字啊,可惜真是糟蹋了。寒柏,咱们先去看看沾衣吧。阴间凄苦,咱们先给她烧点纸钱去。”

寒柏低头忍住欲滴的泪水答应了。

沾衣的棺材一直厝在城外的圆通寺里,等着顾琮什么时候有时间再运回扬州老家。看来是从厝下就没有人来祭拜过,白茬的棺材上已经落了一层的灰。棺材前的火纸盆里空空如也,看来顾家别说是七七了,便是头七、三七也没人来过。

顾广益虽然吩咐了史氏给沾衣买副好的棺材,可是史氏哪里会去自己亲自去办这事,只不过吩咐管事的一声罢了。那管事的也是看人下菜碟的好手,知道史氏的态度,便轻轻巧巧地将这笔银子给昧下了,转头花了二两银子买了副白茬棺材,草草将沾衣收敛了。谷雨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牙根都咬碎却一声不吭,每日里只是默不作声地打扫沾衣的灵堂,供奉香烛,苦苦等着她的二少爷来报仇。

寒栎见状,并不出意外,只是和寒柏先细细地将沾衣的棺木擦拭干净,又拿出香烛纸钱,给她烧了。

庙堂里灵幡丧幕俱无,两枝半昏的白烛笼罩一片凄凉。寒栎看着灵前半明半暗的烛火,牙齿已将嘴唇咬得血痕道道。孙寒柏木然地跪在灵前,通红的双眼死死盯住棺前的“顾孙氏”的名字上,手中机械地将纸钱一张接一张地送入火盆。一阵冷风吹起,将纸钱卷得贴地乱滚,无望地燃烧殆尽,终究化为一片冷灰。

寒栎看着那棺木上的“顾孙氏”三个字,阴沉沉地咬着牙笑了,顾孙氏?他们顾家还真敢!沾衣啊,你这次该看清楚了罢?如果还活着,你还要不要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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