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霆,就是孙寒柏的本名,他黯然道:“自你走后,爹娘一是饿,一是担心你,将最后的吃食都省给了我,他们都饿死了。我也只剩了一口气,原打算趁着还有口气,将爹娘给葬了,我也陪着爹娘一起,一家人都在一起多好。就在这时,被伯父和寒栎救了,从此就跟着伯父过活了。”遂将后来的事简单交代了几句。
这时,寒栎才上前去给李玉雷作礼,孙寒柏介绍了孙家的渊源,李玉雷忍着泪恭恭敬敬地冲着寒栎深施一礼,谢过他父子救了弟弟的恩情。
寒栎急忙扶起他道:“都是本家的兄弟,遇到了也是老天给的缘分,大哥哥不必多礼。”
三人再次坐下后,李玉雷沉吟了会,对寒栎道:“兄弟,你们是玉霆的大恩人,又抚育他多年,我本当粉身碎骨都不及报答,只是我还要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兄弟转达伯父,求伯父成全。”
寒栎连道不敢:“大哥哥尽管说便是,咱们都是嫡亲的兄弟,有什么事是不好说的?”
李玉雷咬了咬牙,道:“我想请伯父允准让玉霆恢复本姓,以后成亲生子,好传我家一脉香烟。”
他说的这个本性,便是他娘的姓了,因他父亲是招赘上门的,所以他们兄弟随的都是母姓。
他长长吸口气道:“这话得从那年青州饥荒说起,我们同窗几个人去府衙求知府大人开仓放粮,无意间得知仓粮竟然已经被顾知府盗卖了。我们偷窥的事情被发现,遭到追杀,他们掳到我,见我的皮相还好,为了银子却不杀我,竟然要将我卖到京师的小倌堂子里!我好容易逃了出来,为了躲避他们的追捕,还为了给青州的灾民报仇,干脆自宫进了宫当了中官。这几年因我通诗书,在内书房当了教习,也颇得太后娘娘和圣上的看重,对了,自进了宫,我也没脸再用本名了,如今我唤作王振。“
寒栎倒抽一口凉气,她的历史知识再匮乏,王振这个名字还是知道的。难道这个就是历史上将明朝坑苦了的那个太监?
怪不得他要孙寒柏归宗,他是个太监了,自然传宗接代的事就要靠孙寒柏这一脉单传了。
孙寒柏听说哥哥做了太监,抱着哥哥痛哭出声:“哥,你吃苦了!”
王振揽着弟弟,也是泪流满面:“我原想着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你们了,没想到老天爷开了一次眼,让我还能再见到你,我这辈子就知足啦!”
寒栎正色对他们兄弟道:“大哥哥其实你不说,我也打算让寒柏哥哥今年回老家以本名应考的。”
寒柏点头道:“是的,哥哥,你不知道......”
便将这些年的事情一一说给王振听。
王振吃惊道:“原来那孙沾衣的孙家便是你们家!皇后娘娘这些做得的确毒辣了些!你们既要复仇,可是这仇人却是皇后娘娘啊!这这太难了!”
寒栎淡淡道:“事在人为,大哥哥,你放心,我们暗地里相认,绝不会牵连到你的。寒柏我让他不日就回山东,以后他就是李玉霆,也和我们孙家再无任何关系。”
王振急道:“我不是这意思!我绝不会怕被牵连,只是觉得像扳倒皇后一家,太过匪夷所思而已。”
孙寒柏自信满满:“大哥,你要相信寒栎,她说要做到的事,必定能做到。你看汉王如何?还不是败在了我们手里?”
王振大骇:“什么?汉王?这跟你们有何关系?”
寒栎皱眉道:“这事同样说来话长,这里说话不方便,大哥哥可还有时间?我们回家去说如何?”
王振道:“今日我只能偷闲半日,原想着来天桥听听书的,现今已经快到回宫的时候了,你们告诉我地址,明日我再告假出来,直接去你们家,也拜会一下伯父伯母。”
果真第二日王振悄悄地来到孙府,见了孙张仰夫妇大礼参拜,拜谢了他们抚养长大李玉霆。
之后,在寒柏的书房里,三人团团坐下,从孙家海家说起,一直说到前些时候的汉王败事。
王振的嘴张得一直能吞进只鸡蛋进去,不住地“喔!”、“啊!”跟着寒栎寒柏的描述紧张不已。
当寒柏细细说起如何策反郑亨与浙西舰队时,王振才恍然大悟:“朝中都觉得汉王虎头蛇尾,反的不是时机,声势做得老大,却被张辅一通喊话,便又偃旗息鼓,开城献降,让想看热闹的人大失所望。都说汉王这棋走得,实在是太臭了。谁知道原来都说被你们所算计的!太了不起了!”
他又不解地问道:“可是你们如此在背后立了这么大的功劳,为何却不公开?要是让圣上知道你们的功劳,你们何愁报不了仇?”
寒栎失笑:“大哥哥,你想得太简单了!不说郑亨那边的事不能提,便是我和朱高煦的渊源又怎能说出来?所以这件事我们只能做幕后英雄了。再者,即使皇上知道这件事是我们做的,给他去除了一个心腹大患,可这能让他废后吗?他是会向着我们,还是会向着给他生儿育女的结发夫妻?又能让他平白无故地将顾广益一家处死吗?”
她见王振沉默了,叹了口气道:“我们原想着汉王一倒,给海家报了仇,便举家迁去新大陆了,谁知还有人觊觎我家的财产,如不能给沾衣报了仇,我们这一生都不会心安的。如今,我想,只有这样......大哥哥,我原想着买通宫中的人的,没想到竟然遇到了你,可见是老天都站在我们这边呢。”
王振沉吟良久,拍案而起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