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正是受了嘱托照顾杜弯弯的,因此在这件事情上,他是向着杜弯弯说话的。
杜弯弯其实根本没有考虑过分地的事情,一来,她今后不一定会在十三里桥扎根;二来,她一个现代大学的高材生,专业又不是农科;给她块地,她也种不了啊!再说现在大乾的土地行情在这里摆着,尤其西南,人少地多,就算明年不买地,以后买也贵不到哪里去。
“村正,您看我从前在家的时候,也没有做过农活,根本就不会种地。到时候真的分了地,那也是糟蹋了,还不如给那些想要多分地的人,每年也能多点收成。”
现在官府让分地,目的还是在于耕种率。如果地分下去了却没耕种,那和不分也没啥区别。杜弯弯就是看准了这个,才和村正如此说。村正到底经过的事儿多,杜弯弯这么一讲,他马上就明白了。
根本没必要让杜弯弯回家协商银钱的事情,杜弯弯这样的情况,不参与分地也没有问题。若是以后官府增加赋税,那也是福来食肆的事情,跟村正又有什么关系呢?
普通百姓视土地如生命,官府目前允许大量耕地买卖,手里有钱的,谁不想多买两亩?恐怕也就是杜弯弯这样不会伺候土地的,买回去也是浪费。
“你这样说也没错,你的户帖是独户,分了地,也只在你一人名下,这土地想要怎么处理,全看你的意思。再说,你人常年在梨城,分了地却无法耕种,买地的银钱也是打了水漂,的确不怎么合适。”
一个独户的小娘子,分不分地无伤大雅,但是新迁来的人家,分地是必然的趋势。就算这次因为银钱分不了,来年官府丈量土地,还是会无偿分配下去,但那样一来,要交的赋税就没有现在这样轻省了。
村正的话,等于同意了杜弯弯的说辞。十三里桥的耕地,杜弯弯是见过的,一片连一片,平坦肥沃,离河道也近。如果真的是个好庄稼把式,一定会选在这里安家。但打一开始,杜弯弯就没想过种地这事儿!将来她就是囤了地,建了庄子,粮食也不会种多少,更不会自己种!而且这些打算,都不是杜弯弯目前能做的。
告别了村正,杜弯弯在离家不远的隐蔽处,从背包里取出给杜家夫妇的年礼。这年礼她本来是不想送的,奈何亲缘关系暂时断不了,表面的孝道也要做足,不然在村里,她很难做人。
栗子酥,五尺蓝底花棉布,五尺黑蓝色棉布,还有十几股不同颜色的绣线。除了这些,杜弯弯还带了一块腊肉,一斤兑水二锅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就算二叔二婶再强硬,这个送年礼的关口,也不会太拗着自己。
杜弯弯推门进院儿里的时候,杜李氏正在灶台上烧饭,她一边烧火一边愁眉苦脸的哀叹。也不怪她大过年的没个喜庆样子,实在是瑜娘没了消息之后,家里就只有杜弯弯一个人的进项。这段日子奢侈生活过惯了,猛然断了银钱,家里几乎要揭不开锅了。
“丧门星!”杜李氏怎么都没有想到,年关时,回来的不是自己牵挂的瑜娘,居然是那个碍事的丧门星!杜李氏嗓门大,年关一过,村里走动的人也多,这一嗓子指不定会被谁听去。杜弯弯人进来却没有关门,一声丧门星牢牢定住了她的脚步,她站在原地,似笑非笑的看着一脸不满意的杜李氏。
二叔杜强在屋里正生着闷气,猛地听自家婆娘在院子里嚎了一嗓子,登时怒火冲顶,也不出来看,就在屋里骂咧起来:“败家娘儿们还不快点造饭!瞎嚷嚷什么!”
杜李氏最近事事不顺,没有银钱花不说,吃惯了的荤腥也断了大半个月,心里也是郁燥不已。杜强这么一嚷嚷,杜李氏就好比开了火的机关炮,哒哒哒不分敌我的扫射起来。
“杜强你个窝囊废!你有啥脸来数落老娘!老娘败的是瑜娘给的银钱,没花你一个大子儿!你咧咧啥!”杜李氏一蹦三尺高,抹了头上的裹布,冲着里屋大声喊起来。
杜强也不是吃素的,杜瑜这阵子断了银钱,没了消息,杜强心里正恨着她呢。杜李氏这会儿偏火上浇油,好死不死的说起杜瑜的事儿。
“你个没用的老娘们!嫁进我们杜家二十年,就生了个丫头片子,你还有理了?!瑜娘那赔钱货就知道自己享福,哪里还记得她的阿爹阿娘!看看你都教养了个啥货色!见天的就知道吃!几十岁的老娘们还学着人家小娘子涂脂抹粉,你是想要出去勾搭谁!”
杜强这话说的忒狠,杜李氏是没有生儿子,也没教好杜瑜,更不是什么勤俭持家的贤惠女人。但是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个固守妇道的清白女人,被自己丈夫质疑名节,换个人怕是要去跳河了!
杜李氏心里对杜瑜也有恼恨,被杜强堵得说不出话来。说来说去都是银钱的事情,要是杜瑜还得宠,要是卞成还遣人送钱,他们杜家这个年关大概会成为十三里桥最风光的人家!
杜李氏也不做辩驳了,毕竟这涉及名节的事儿,越说它越黑!干脆瘫坐在院子里,也不嫌天儿冷,大声的哭嚎起来,边哭边抱怨自己命苦。嫁了个窝囊废男人不说,还生了个白眼狼女儿。
两口子干架,村里邻居围观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杜弯弯就站在门口,甚至还特意移开两步,让门外那些人的视野更开阔。她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迟疑着一步步走向杜李氏。
“二......二婶,你别哭了,我二叔他......他不是有意的,地上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