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长街,一如既往地热闹。武夫人在马车上终于望见了荣春娘的身影,马车却被人群挡着过不去。
武夫人只好下车步行,仇妈妈跟在身后护着,还是被人群给冲散了。武夫人盯着荣春娘高耸的发髻,好不容易挤过去,离她慢慢近了。
“挤什么挤啊!要后天才开始唱戏呢!”旁边的人怨怒地看着武夫人,送她一个白眼。这也难怪,武夫人一身华服挤在青衫布衣堆里的确扎眼。
“唱戏?”武夫人这才猛然想起沐熙园要在长街搭戏台子,原来就在这里!
“是呀,南戏名角都请来了,就住在福来客栈。”
“可有好戏看了,咱们平时哪能看到高门大户家才请得起的南戏呢!”
一言一语击打着武夫人的耳鼓,她顾不得体面,侧身挤到了荣春娘面前,一把拉住她,生怕她跑了似的。
“走,回家去。”
荣春娘正翘脚看着戏台子,没防备被武夫人拉着,尖叫一声。引得人们纷纷注目。武夫人羞臊得满面通红,压低了声音,“春娘,咱们回家去。”
荣春娘目光定在武夫人的脸上,这才恍过神的样子,被扯出了人群。
“大夫人,大姐好。”骆嫣迎面过来,与她们撞个头脸。
武夫人嗯了一声,扯着荣春娘往马车那去。荣春娘还回身看向戏台子,嘴里喃喃道:“今儿是慕海的生辰,我要回临安去给他祝寿……”
武夫人身子颤了一下,停了脚步。
“大姐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你们沐熙园的人就巴望着我们有事是不是?安的什么心!”
“我原是不该多事,不过大姐如此神情恍惚的样子,大夫人不担心吗?”骆嫣也听说了些荣春娘的近况。今儿遇到了着实令人担心,虽然她对荣春娘没什么好感,可她也是荣玘的亲人,心里总还存着关心。
武夫人张了张嘴没有说话。荣春娘还在喃喃着李慕海的生辰。原来李慕海喜欢南戏,每年生辰都会请南戏班到府里助兴。
“看样子大姐还是对姐夫有情的!我最近跑了几回京城,也听说了慕海姐夫的事……玉钏当时也怨不着大哥荣瑞下手,玉钏难产,本就身子亏空,时日不多,倒是大哥一时失手从房梁上摔下来断了腿实在可惜!”
“你是说慕海还会念旧情?”
“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他们的两个闺女也会思念母亲,再好的继母姨母,也比不得亲娘亲近。我劝大夫人还是让大姐向大姐夫认个错,让他们团圆了者。这样僵持着,于哪一方都不好。”
骆嫣说完笑着走开了,留下武夫人在原处陷入沉思……
骆嫣走到戏台底下挽着荣玘的手臂,两人互相笑了笑,默契地去了不过处的东篱宝阁。
这阵子他们着实做了不少事,京中的东篱宝阁交割给了荣珏经营,又在京郊买了一片地建了工坊,把原先韩风请的工匠都聚了去,派沐莲派操持琐事。
骆世子答应过年以后也过去帮忙,骆嫣把房产也置办好了,不比江都的院子差,宝珠姨娘去看过一回,嘴里啧啧称赞。这样骆秭年又可以京中继续读书,当真是两全齐美。
傍晚时骆嫣才和荣玘回到沐熙园,骆夫人已经等不及了。比着几身衣料样子让骆嫣帮忙选哪样在百日宴上穿。
“都好看,岳母穿哪一件都好看!”荣玘来了一句,说得骆夫人心花怒放。这时江夫人进来,骆夫人不好意思地收起衣料,却望见江夫人身后锦鸳捧着的一个托盘。盘里搁着三个长方条锦盒。“玘儿,嫣儿,这是你们送给我和骆夫人还有宝珠姨娘的首饰?”
“是呀,婆婆,这套首饰是我新制的花开锦绣,送给府里各院夫人奶奶各一套。这三套下午就让人送来了,怎么婆婆还没打开看吗?”
“看过了,太华美了!只怕我戴着不习惯。”江夫人分给骆夫人一套,又让人拿去花榭给宝珠姨娘一套。
“媳妇给的,不习惯也得戴!”骆夫人高兴地打开锦盒,也被盒里首饰的华美惊着了,马上又想起与之相配的衣裳,又拎过衣料比对着。
骆嫣见她娘从没这么欣喜地跟个孩子似的,不由得眼里莹了泪光。这时门外有丫头报,府门外来了官爷,要荣玘速速跟随进京。
“啊!”江夫人惊讶地问官爷找荣玘做什么?骆嫣摇了摇头,担心地望向荣玘,暗忖会不会是金国公主又来找麻烦了?细思又不可能,金国新王已登基,完颜香凝怕是早两个月就出嫁了吧!
荣玘依然满面和煦的笑容,“大家不用担心,那我去去就来。”
“什么去去就来呀,这天都黑了,去到京城都要半夜了,能有什么事要一介布衣草民进京的。”江夫人声音发抖,骆夫人也突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
大家都默然无声地看着荣玘,荣玘却正了正衣冠就要出门。骆嫣拉着他想留又不得不让他走,只好挽着他,心情复杂地出了沐熙园。江夫人和骆夫人也追了出来,一直送荣玘到了府门口,看他上了车瞧不见了,才心情复杂地往沐熙园去。
荣玘这一走荣府里的人就都知道了,各种议论都有。私语最多的是说荣玘犯了事被朝许派人抓了去,说不定是在金国时有通敌嫌疑。通敌之罪可是满门抄斩的!百福园和永禄楼的人也都坐不住了,程夫人连夜就派人去京城把荣珏给接了回来,好歹大家窝在一处,有个什么事可以互相照应。
荣玘走的第二日整个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