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骆婵回门了,
骆婵进了江都界内,便差了小厮先一步到骆家报喜。待她到了门前,骆家院前喜炮炸响,姨娘宝珠和几个丫鬟已迫不急待地迎在门前了。
骆嫣刚好在她下车的时候迎到。
骆婵身穿绯色轻纱的衣裙从车上下来,看见骆嫣来迎,嘴角弧起绽出笑容。
骆嫣怔怔地看着她,那衣裳她记得,是上次去荣府花会时,骆婵最爱的一件。此时那绯色的轻纱,刚好给骆婵苍白的脸颊,衬出几分娇色。
姨娘宝珠左瞧右望,骆婵赶紧上前道,荣瑞去任上办事,不得闲过来。
宝珠有些失落,新娘三天回门礼,新姑父却不同来,这多少在骆夫人面前失了颜面。
骆婵挽着她往前厅去,艾儿说骆夫人在前厅等候多时了。
青儿怯怯地跟在骆婵身后,玖儿叫她,她瞧了一眼,脸上掠过惧色,脚下不停。
骆嫣喊了一声,“姐姐叫青儿跟我去霁园可好?她会的两个花样子我想让玖儿学学。”
骆婵停了脚步,回身看骆嫣笑mī_mī望着自己,迟疑了一下,看一眼青儿,青儿赶紧垂下头。
“你速去速回,不许多嘴!”骆婵冷声说完,冲骆嫣笑道,“她笨手笨脚的,我却不知道她会什么了不起的花样子。既然妹妹说了,就让她去吧,完事快点回来,我住一晚,明儿一早就走。”说完扭身又挽起宝珠的胳膊向前厅去了。
青儿应了一声,站住不动。玖儿跑过去拉她,骆嫣扯了扯她的衣袖,“别委屈了,咱们去霁园说话。”
三人快步去了霁园。
骆婵进了前厅,见骆夫人端坐在太师椅上,忙行了全礼,以示孝道。又好一番地责怪荣瑞公务在身,不能前来给母亲行叩拜大礼。嫁出去个女儿,多了半个儿……说着喊小厮把礼物抬进来。
骆婵的回门礼甚是丰厚,玉器摆件就有八件,泥金的茶具四套,各色雕花漆器十二样……
骆家的丫鬟们一边点数,一边发出阵阵惊叹。姨娘宝珠也惊得张大了嘴巴,这些物件通常由荣府司库的妈妈管着,各房各院的摆设若是损了必得以旧领新,骆婵能带来这些东西,可见在荣府大奶奶当得称心合意。
姨娘宝珠笑了,骆夫人笑了,骆家的丫鬟们都笑了,众星捧月般地把骆婵簇拥着。
骆婵在这惊叹声里,笑容绽放如花。三日来在荣家受的委屈,终于在此时洗涤干净了……
霁园里,青儿的委屈却奔涌而下。
骆嫣问她这两日在荣府过得如何?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泪如雨下。
“奴婢替主子谢谢二小姐!”青儿声音哽咽,脸色憔悴。芝麻雀斑掩在青黄的面色中,脸蛋到显干净了。
她这两日基本没合眼。
骆婵在洞房夜一声惊叫,吓得她从架子床上跳了起来,趿了鞋披了衣赏,赶紧从新房偏厢的下人房奔出去。
新房的门却关着,青儿在门外站定,举手要敲门,又觉不妥。此时大爷荣瑞是在里面的,万一是人家闺房之乐,自己岂不是自讨没趣!可骆婵刚才的一声惊叫,她听得出她的恐惧、痛苦。
再看大爷新房四院厢房,却只有她一个奴婢出来。难道她们全没听到?
她正犹豫间,新房的门开了,荣瑞穿着白色绸服,衣襟敞着,露出胸腹上绒毛。青儿抬眼看他,一时惊诧得不知所措。
荣瑞一边系着衣襟带子,一边迈步出门。看到门外怔立的青儿,脸色一凛,“!真是秽气!弄得大爷一身是血。”说完,气急败坏地走到偏厢喊道:“香草,快给大爷准备香汤沐浴。”说完往他的书房去了。
青儿回过神,跑进新房,撩起层层叠叠纱幔,罗汉床上,骆婵头发凌乱,身上裹着桃红夏被,瑟瑟发抖。
青儿唤了两声,她才撩起遮面的长发,喊她去请大夫来。
青儿紧张地抱住她发抖的身子,才看见床上殷红的一片血迹,“这是怎么了?”青儿吓得不轻,“奴婢这就去请大夫。”
青儿出了新房,望望天色已是寅时末,扬州她人生地不熟,这个时辰去哪里请大夫?她急出一身冷汗。想起安顿她住处的仇妈妈,忙跑去找她。
敲了好半天门,仇妈妈才披衣出来。见是她,脸现不悦。听她说新奶奶病了,打个哈欠,“这会子哪有医馆会开门,就是过去的奶奶病了也得候着,你切去给她多喝些开水吧!”说完掩门落栓。
青儿没想到荣府的奴婢竟如此不顾主子的性命,不由火起,抬脚去踹门。
仇妈妈这回出来得快,“小蹄子不知死活,敢踹老娘的门。”一边说着,一边飞起一脚把青儿踹在地上,还觉不过瘾,又去拧青儿的耳朵,掐她的脸蛋。
青儿挣扎着摆脱她,此时不是和她治气的时候,救骆婵要紧。她头也不回地奔出百福园,打算出府去请大夫,哪怕挨个问总能问到医馆在哪。
她一路跑到荣府门房,守门的不让她出去,荣府有宵禁的规矩,不到卯时不开门禁。
哀求不成,青儿急了,和守门的吵起来。正好荣六当值,他在荣家见过青儿,有些印象。问清了原缘,劝她还是先回去吧,即便这个时候给她出府,断不会有大夫能来的,何况来瞧了病症,还得出去抓药,一来一去也差不多天亮了。不如辰时再和新奶奶直接去医馆……
青儿哪有心思听他啰嗦不停,猛然想起骆嫣给的药袋,对呀!血虚之症……她赶紧折身回了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