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子仁人已经到了,正在听纪冬天抱怨张无疾。
“就这个月,我已经被扣了三次薪水了,再下去连方便面都买不起了。”纪冬天咬牙,“早知道这样,当年拼死也要考上大学,至少现在还能当个小白领,不会遇到如此变态的老板。”
说到这里,纪冬天对上柏子仁的眼睛,后知后觉自己将老底都说出来了,不由地有些卑微道:“我从小读书成绩就很差,后来上了职高,毕业后就工作了,一直到现在。”
柏子仁目光带上赞赏:“你很有阅历。”
“哪里,都是很简单的工作啦,不像你待在实验室,研究有深度的东西。”
“能坚持把简单的事情做好就很了不起,我佩服你年纪轻轻就出来打工,自食其力。”
纪冬天赶忙谦虚一番,话题又回到张无疾身上。
“他竟然说,如果过不下去可以考虑去他家擦地板和洗厕所,这简直是对我的羞辱!你说他是不是很过分?”
柏子仁直说:“他喜欢你。”
“啊?”纪冬天以为自己听错了。
“难道你听不出他的真实意思吗?只是想请你去他家。”
纪冬天整个人都僵化了,脑子慢慢浮现张无疾的脸,打一个寒颤:“这个冷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是吗?”柏子仁思考,“但是我觉得是事实。”
“他……喜欢我?他敢!看我不一拳头打过去,我怎么能被这样的变态喜欢。”纪冬天的声音弱了下去,逐渐止住,左手把垂下来的头发挂在耳后,有些别扭的模样,“那个,要是他真的对我表白,怎么办?”
“喜欢就接受,不喜欢就拒绝。”柏子仁觉得这不是问题。
纪冬天的双手按在桌沿,手指轻敲,像是弹琴一样,脸始终不愿抬起来:“介于两者之间呢?”
“不可能。”
“你怎么和程老师一样,对事情的看法非黑即白,我们一般人都有斟酌和犹豫的时候,尤其是在感情上。”
柏子仁很难理解她说的中间状态,也没法给她很好的建议。
“你觉得张无疾会看上我吗?他学历很高的,是克兰菲尔德商学院毕业的,除了这家咖啡馆,他还有一个台球俱乐部,虽然他性格变态,但是很有钱,人长得也不难看,估计要求很高的。”
柏子仁应了一声:“也对。”
纪冬天眼睛里的光消失,心里有点怅然,但也坦然了,做人应该脚踏实地。
“可是你也不差。”柏子仁接着说,“你可爱,笑起来甜美,脾气好,和谁都聊得来。”
纪冬天瞬间恢复信心:“你说得对,我很好啊,刚才怎么无缘无故地自卑了呢?”
“因为你喜欢他。”
纪冬天再一次惊愕地看着柏子仁,后者表情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总会有点自卑。”
纪冬天一动不动。
柏子仁对她摆了摆手:“我先上楼了,如果还有什么疑惑,可以过来问我,我不一定都知道,但知道的会告诉你。”
“……”
纪冬天仿佛置身一片迷雾,她好歹也是追过六十六部韩剧的人,怎么还要向一个连蓝色生死恋都没看过的人讨教爱情呢?
柏子仁在等待程静泊的途中,一个人挑书,低头一本本看过去,发现书柜里的一些书更新过了,上周几本人文类型的换成了畅销书,可能是响应客人的要求,参考了意见薄上的书单,她取下几本翻了翻,暂没有找到有兴趣的,一一放回去,目光移至最角落,有一瞬的凝滞,她伸手探向那本书,手指贴在旧书脊上,像是找到了通往过往岁月的入口。
原来他真的有这本书,难怪那一次他愿意坐下来陪她聊天。
她至今可以回忆和他每一次见面的细节,包括他的目光和凝神。
耳边轰的一声想起。
她转过身,朝楼下看去,立刻见到一幕很诡异的画面,张无疾不知什么时候进来,摔倒在地,纪冬天扑在他身上,腰上被他的一双手扣住,再望向门口,拖把倾斜,水桶倒地。
“蠢货。”张无疾吐出两字。
“明明是你自己绊倒的,怎么能都怪在我头上?”纪冬天不服,“还有,你的手放在哪里?”
“一个标准的圆筒上。”
“那是我的腰!”
张无疾不确定,左右都探索了一下,发现她说的没错。
“你动手动脚想做什么?”
纪冬天一边抗议一边去拍他的爪子,免不了左摇右晃,忽然表情一愣,慢慢垂下眼眸,不巧就见证了到他的临时反应,随即涨红了脸:“张无疾,你这个流氓。”
张无疾淡定道:“纪冬天,你这个月的薪水为零。”
纪冬天怒了:“请给我一个理由!”
“你敢调戏我。”
“我没有!”
“就在刚才,你调戏了我的某部分。”
“……”
非礼勿视,柏子仁收回目光,片刻后决定清除脑海里残留的记忆,厅里面。
程静泊进门时,纪冬天正在勤快地拖地板,张无疾却悠然地坐在沙发上,面前是一杯热腾腾的蓝山咖啡,修长的手指摩挲下巴,目光锁定自己的小员工,似乎在斟酌新季度的减薪大计。
他什么都没有问直接上楼去找人。
柏子仁在乖乖地读书,等他来了,她要求他坐在身边,再一句一句地读给她听。
读到三分之一,她伸手按在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