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雪终于是看清了那人的长相,方脸黑肤,相貌平凡,蓬松的长发有些斑白,身上的衣物破破烂烂,像个老乞丐,言语之中流露出一股豪气,令洛雪极是钦佩。
那人欢喜过后,然后看向洛雪,说道:“我这人虽是爱斗法,但是更爱结交朋友,咱们既是不斗法,那就交个朋友如何?”
洛雪说道:“我这人没什么情趣,平时独来独往,交我这样的朋友,怕是会让你失望的。况且前辈与我辈分有别,我当叫你一声老爷爷才是。”
那人叫道:“痛快!痛快!爷爷也好,孙子也好,我还真就喜欢你这样的朋友,你年纪虽小,比起那些没有胆量,没有气魄,畏首畏尾的人可是强得多了!小友不必过谦了,你我这算忘年之交,岂不美哉?”
洛雪见那人身材高大,骨骼清奇,气宇轩昂,却在这一切的后面隐藏着一个活泼的心性,禁不住心中好笑,顿觉全身放松,舒坦无比。
他于是说道:“那好,我就交你这个朋友,你要问我什么问题,请问吧。”
那人说道:“好,痛快。你的红莲道法是从何处学来的?”
洛雪听了禁不住愣住了,没想到这个老人家竟然能看出自己先前所用的是红莲道法,那分明是黑莲火,若不是精通此道法,定然不可能知道其中联系。
那人见了洛雪的神态,疑惑地问道:“怎么,你连自己用的是什么道法都不知道吗?”
洛雪无意隐瞒,说道:“我知道那是红莲道法。我是无意中从一本古籍脱落的书页里学来的,只是残章,记载着数个法决而已,并不齐全。”
那人听了,叹息一声道:“这就对了,这红莲道法乃是承霜派镇派道法之一,非门中精英弟子以上级别之人不传。你从残章中自学便能融会贯通,这番聪明可谓古今罕有了。”
洛雪听说红莲道法与承霜派有如此渊源,不禁感到惊讶。但他听出对方对自己的话已然生出了怀疑。
于是便说道:“道法修行,越到高深越见相通,若是将一种道法悟到了极高深境界的时候,学习别种道法便会容易一些,纵使不能学全学精,学个样子唬人还是可以。我其实也并没有领悟红莲道法的精要,只是初窥门径。今日斗法陷入困境,便不由得使了出来,实在是自己也觉得不成样子,只是一时解围的权宜之计罢了。”
洛雪这般侃侃而谈,对方听了直是点头,好似是有些信了,半响,又摇了摇头,最后问道:“何以你使出的红莲火是黑色的?”
洛雪听到对方的第三个问题问了出来,仍是与红莲道法相关,知道对方只是关心这个道法,对自己并无什么恶意。
他坦然回答道:“这个我倒也不太清楚,或许是因为我初学此道法,匆忙使出来,其中出现了什么偏差也说不定。”
那人沉默良久,好似在思考,许久,又叹息一声,说道:“原来如此。不知道你所得的那些残章,如今在何处?”
洛雪正想回答,忽然想起这可能会暴露出自己与师傅莫寒秋的关系,以及白竹居的所在,师傅喜欢清静,不愿外人多作打扰。
正踌躇着如何回答,他又想到自己已然回答了他三个问题,而他究竟是什么人自己却还并不知晓。
洛雪说道:“我已回答了你三个问题。现在该我问你三个问题了,若是你回答得让我觉得高兴,我再回答你的问题不迟。”
那人点点头,说道:“好,那你请问吧。”
洛雪随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回答道:“我叫黄尚极。”
洛雪心想这个叫黄尚极的老人一眼便能瞧出黑莲火出自红莲道法,又道出红莲道法是承霜派的镇派道法之一,想必与承霜派关系匪浅。
念及此处,就又问道:“你在承霜派之中做什么?”
黄尚极回答道:“什么都做,只是坏事不做。”
洛雪听了,心下顿觉惊奇,不知这什么都做该怎么理解。看那黄尚极年过七旬,仙风道骨,想来应是与承霜派的那些长老们齐辈,可这身打扮以及这副玩世不恭的性格,着实不能把他跟一派之长老相论。
若不是长老,那么他在承霜派之中什么都做,难道是干那些跑腿打杂的差事不成?
洛雪心中虽如此想,脸上却丝毫没有对那黄尚极的轻视之态。从他接近自己而自己浑然不觉,以及朝自己掷来鸡腿的威力上看,此人修为定然不弱。
黄尚极见洛雪久久不再说话,便问道:“怎么,你为什么不问那第三个问题?”
洛雪回过神来,说道:“我一时想不起来该问你什么。”
黄尚极好奇道:“怎么会想不起来?你就不想知道我从何而来向何而去?你就不想知道我怎么会知道你在这里与承霜派弟子斗法么?若是你问了这些问题,自然就会永无休止地问下去,因为许多问题都是你极想知道的。”
洛雪回答道:“我并不想知道那么多事情,因为知道得越多,烦恼就越多。”
黄尚极眼中露出一丝赞许的目光,这时候,猛然听得一阵啸声传来,这啸声分明是有人在大笑,却极其刺耳,忽远忽近,让人听了难受至极。
洛雪紧皱起眉头来,因为他听着心里也感到慌闷。不过这声音倒是有些耳熟,于是仔细想着究竟出自何人之口。
他尚未想出来,听得黄尚极大叫一声:“这个笑疯子终于来了,看这一次我非狠狠地教训他一顿不可!小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