盱眙县,魏时设置盱眙郡,陈时改为北谯州,后又裁掉。开皇初年,杨坚实行州县二级行政制,撤销郡,合并考城、直渎、阳城三县划入盱眙。
有都梁山,高三十数丈,宛似翠屏,簇拥淮河南岸。后世宋人米芾题诗赞为“东南第一山”,明人吴承恩叹曰:白云横不渡,幽鸟倦还鸣。
山中花草葱茏,曲经蜿蜒,登顶远眺,可以俯视盱眙县城全貌。
弥勒佛贼众,便藏身在这都梁山中。时有下山侵扰县中百姓,山下便是传驿,驿道上过往商贾胆战心惊,已是被劫掠数次,死了七条人命,更有数名女性家眷被掳至山中。
离山百丈远,有一处传驿,名为都梁驿,驿长原为县中大户,可这几日近处的都梁山中闹得厉害,有两名过往的行人就在传驿前的驿道上,被下山的贼人砍了脑袋,挂在了榆树上。
隔了几日,现在去那榆树边,还能是看到树干上布着暗色的血渍。
驿长严举受了惊吓,便使了些银钱,上下打点,雇了一农户替他值驿,自己却是躲进了盱眙县城中。
“给我来两只烧鸡,再有五罐黄酒,旁的小菜也炒上几个。”正值午时,都梁驿外,走进三名汉子,当先一人身形壮实,后两人偏瘦,麻布衫,面露凶悍,进了传驿,也不验官府的契印凭证,挪了一张椅子,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呼喝着驿夫。
这般的情形,持续了几日,在一名驿夫挨了几顿拳脚后,至今仍躺在床上下不得地后。整个传驿无人再敢是拦着山上下来的汉子,也明了,只要是按着他几人的吩咐来,做了吃食,便能相安无事。
虽未明言,可这几人直是从都梁山中小道下来,其身份自是呼之欲出了。
堂中的驿夫立刻是折身到后厨,给准备起来,那模样,倒似是在逃。
若不是县中有命令,不得是丢了传驿,这些个驿夫,早就是逃光了,天天是提心吊胆的,日子当真是艰难。
不过聊以慰藉的是,这山上的一伙贼人自称弥勒佛,只杀恶人,不抢良善百姓。
“屁的,隔上几日便下山进驿站,白吃白喝的,若不是这里有免费的米粮可食用,恐是早被这伙人给拆了,扛去山中做柴禾。”驿夫进了后厨,给庖厨说明了情况,不忘是小声的抱怨了一句,“两只烧鸡,几盘小菜,再有五罐黄酒,这一顿又是得摊费些银钱。哎,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那些人又来了?”庖厨从竹笼中提了一只鸡出来,割喉拔毛,动作娴熟,闻言也是叹了口气,“那又是能如何?说是除奸邪杀贪官,救济百姓。可实则与那县令一般,都不是什么好人。你说这曹名是不傻子,怎的就答应了严举来做这驿长?”
来了后厨,交代完,这驿夫也不出去,免得是惹了那几个凶悍的贼人:“还能是为什么?为了银钱呗。哎,家中贫困,就只能是拿性命来换那银钱。要我说,这曹名心也是好的,就只是糊涂了些,让严举给蒙骗了。从严举那得的银钱,恐是让这几个山贼全是吃喝了去。可惜了这么好的肉食,全是落了贼人的肚腹。”
传驿属于朝廷资产,驿站中的吃食用具,县中会有银钱补贴。若是平白的让人给吃了,银钱自是得驿长寻着法子补足。
“快是过来搭把手,早些弄了吃食,让他们出了传驿,你我也安心些。”庖厨道,“都梁山离着县城这般近,也未见是有朝廷的卫士来剿灭。”
驿夫凑近了些,帮着将割喉的母鸡按进沸水中,捡了根木棍,搓着翻滚了几圈:“可惜了这么好的大母鸡,要进那几个贼人的肚腹。”
顿了顿,这驿夫神秘的道:“县中那才几个白直,哪里是敢上都梁山。山上这伙人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前几日,听闻这伙人更是混进了县城中,闹了些乱子,死了四五个白直。
不过,朝廷的卫士也在路上,扬州境内设置了新军府,离着这里不过百余里,说不定现在就在路上。”
“县中那事我也知晓,我有一旁亲就县城中开了店肆。都梁山这伙人混进县城中,内里又有接应,差些是杀了县令,夺了县城。”庖厨叹息道,“你说这人,怎的就安生的日子不过,帮着那些贼人夺县城呢?”
驿夫嘴上瞥,冷语道:“有好的日子谁不愿是安生的过?你当这帮贼人是谁惹来的?那还不是因为当今圣上强征丁夫,挖沟渠,引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南逃而来。”
两人在后厨聊着,说中的活也不敢是耽误了,小半个时辰的功夫,两只烤鸡,几盘小菜,再有五陶罐黄酒,送到了厅堂中的三人面前。
提了烤鸡,端了小菜,抱着黄酒,这领头的汉子衣袍都未摸,冲着恭候在旁的曹名道:“今日未带银钱出来,这些吃食我先拿走,过两日,等有了银钱再来还你。”
曹名年三十左右,留着一小撮的胡须,脸庞瘦削,穿着一身浆洗发白,打了几个补丁的旧袍衫,双手搭在一处,闻言笑道:“几位只管是拿去吃就是,便是没银钱也无妨。”
可不想这话惹的这汉子不快,转身瞪了过来,吼道:“我万通像是那白吃你饭食的人吗?说了会给你银钱,自是会给的。我身上虽无银钱,可那朝廷卫士身上有。等今日灭了他们,就有银钱还你。”
曹名神色微动,隐匿了下去,陪着笑道:“那卫士身上银钱,岂是会白给?莫见怪,这两只烧鸡和几罐酒,值不了几个银钱。”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