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浪翻涌,卷向四面八方,那些刚刚端来的酒樽菜盘乒乒乓乓地碰撞,抖落出遍地狼藉的酒水菜肴。
陆元松全身运力,如海中礁石抵挡海浪般将气浪拒在三尺之外,而他的双目陡然一亮,看到辰都侯杨奕与夜升的交手,杨奕的拳头上好像出现了一头斑斓大虎,仰天长啸,双爪前扑。
而夜升的拳头上却仿佛浮现了一个黑洞,疯狂扭曲,连空气都好像被吸进去。
虎爪与黑洞相撞,传出皮革破裂之声,黑洞将大虎两只前爪吞噬,而大虎血盆大口长着咬住了黑洞边缘,黑洞立刻有不稳地迹象。
“千丝手!”杨奕见一拳与夜升不相上下,左手一晃,分出数十道残影,所有残影都劈向夜升。而这些残影并不僵硬,反而变化诡异,似幽灵,有自己的智慧,来去轨迹变动。一手刚猛,一手灵动,杨奕的武功已经出神入化,达到刚柔并济的地步,远远超过陆元松的境界。
“三年不见,你仍是这一手。”夜升双目一眯,左手同样一拳迎上:“紫斗拳!”
一股朦胧的拳意爆发,在场众人仿佛看到夜升的左拳上浮现了一方星空,上面星星点点,好像浓缩了漫天星辰,这些星辰都在微微转动,其中一组星辰有十二枚,状如罗盘,陆元松看到那组罗盘模样的星辰时,竟生出一种被看透的心虚感。
“紫斗拳?莫非那个罗盘就是传说中的紫薇命盘!也称之为紫微斗数!与天皇伏羲的先天八卦术、梅花易数合称为三大天机术!”陆元松看着那星辰罗盘,心中升起无数念头,天机术属于道家所有,而修道界最擅长天机术的门派公认是太玄宫,因为历代皇朝都缺不了祭祀和夜观天象、查看气运,这些都需要天机术才能做到。寻常道者间罕有会施展天机术的,陆元松也是一直只闻其名不见入微,想不到如今眼前就有人施展出其中一种天机术来。
不过,夜升的拳法只是隐隐透露了天机术的气息,并非真正的天机术,或许只是某个武道强者看到道者施展天机术,觉得匪夷所思,心有所感之下创造出紫斗拳的拳法。
紫斗拳一出,夜升的气息都模糊起来,隐藏在命运的星河里,有一种消失在这个位面的味道。
啪嗒!
陡然,一声骨骼折断的脆响。
“唔!”辰都侯杨奕抱着左臂如飘絮般飞退而回,脸色一阵苍白。
“承让!”夜升笑着朝杨奕拱了拱手。
杨奕哼了一声,右手在左手手腕上一拍,一阵咔咔声,随即大袖一甩,抛出一个玉瓶,稳稳落在矮桌上,右手一抚玉瓶,瓶塞消失,这才握住玉瓶倒出乳白色的液体,敷在左手掌上,液体春雨润物无声般融入皮肤内。这是一瓶治疗骨伤的灵液,叫玉兔琼膏,陆元松曾在天河宝藏中就得到过这种灵药,不过在修炼中用掉了。
夜升与杨奕的交手兔起鹘落,短短两招便能看出,夜升的武功已远远超过杨奕。夜升的目光望向主位上一直未动的方应浩,与旁边的江河一同朝方应浩拱了拱手。
“夜升(江河)拜见小王爷!”
“好!两位请坐!”陆元松伸手虚请,待夜升、江河两人坐下,方应浩对屏风外扬声吩咐道:“重新摆宴!”
这已经是陆元松踏入此厅堂后第四次摆宴了!
又是一些女婢收拾了一番,端来酒菜,刚才僵硬的气氛慢慢缓和下来。
随后,方应浩又一一为在座所有人做了一番介绍。陆元松笑着朝新进来的两人点点头,心中却在嘀咕,似乎自己是这群人中身份最低的一个,他没有爵位,没有官职,也没有军职,唯一的一个身份是荆林侯陆鸿的第三子,人家客气称呼他一句小世子,而若不客气的话,只是一个嫡子不是嫡子、庶出不算庶出的富家公子罢了,可他连富贵都算不上。
但陆元松坐在了距离方应浩最近的地方,所凭借的,居然是儿时一同玩过的缘分!
小康王方应龙是这样,小焱明王方应浩也是如此,如果不是儿时玩过一场,恐怕陆元松连与这两个小王爷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想到这些,陆元松不禁心中一叹。
之后,以方应浩为主导,厅堂中众人有说有笑,即便如辰都侯杨奕与夜升有芥蒂,都暗藏在心底,至少表面笑脸相对。
酒宴持续到子时初,桂宫高悬正空,王府中动静小了许多,除了必要的巡逻护卫和随时照顾惊醒主人的奴才、女婢,基本上都睡了,王府陷入沉寂中。
明日方应浩终究有事要忙,所以,到了此时,宴席就散了,方应浩吩咐下人将陆元松等人一一安置好,将众人送下明月阁,自己便率先离去。
“小世子请!”陆元松被两个下人掌灯引领着前往自己的厢房,索性距离明月阁不过四五条长廊,并不算远。
从立骇关到大明城,陆元松奔波了三天三夜,休息时间非常短,再饮了一顿酒,倦意上涌,洗簌一番,便安安稳稳地睡下了。
一夜无梦。
第二天清晨,陆元松睁眼醒来,只觉得通体舒畅,洗簌过后,陆元松只穿着一条亵裤,在厢房所在的院落里打了一套罗汉拳,皮肤变得通红,体内血气奔涌,无比舒适,直欲仰天长啸,强忍了呼啸的冲动,陆元松吩咐了候在院外的王府奴才,打了两桶热水,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穿好衣物出来时,恰好一个青年跨入院门。
这青年背着灰布包袱,一身青衣,与王府奴才的打扮相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