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渡似有所觉地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轻轻上前几步,一手缓缓往前,似是摸索。
忽然,普渡猛地退后,唬得陈零两人纷纷回神瞩目。只见之前虽略显昏暗却分明并无遮挡的空间,此时被一张泛着金光的密网隔成两处。而金光不知是否有些不稳,时而暗淡时而明媚。
“千丝万缕啊。”
身后的善长恰在此时呢喃出声,普渡闻言却是一怔。
千丝万缕,乃是上界佛物。然而,此物数万年前便已销声匿迹。如果眼前真是千丝万缕,那么善长的身份就有待商榷了。
“传闻千丝万缕只为困住神佛,凡人之身无法承受其厚重佛力。此物,还请前辈自行破解。”说完,普渡退后几步,示意善长上前。
陈零扫了一眼善长,见她目光迷乱,颇有些神智受扰的趋势。这样的她,真的能解开眼前的千丝万缕吗。然而,不待她再细想,善长已走上前去,双手附上了那漫着万千金光的密网。
许是接触到善长的澎湃灵力,密网上的金光开始激烈地晃动,似是要挣脱却又被掌控得更牢。顷刻,金光暗淡,一张看似浑厚的密网悄无声息地匿去痕迹。而善长,则是毫无征兆地滑坐在地。
见状,陈零上前扶起她,下意识地触碰之前存有金网的位置:果然,真的消失了。
“只怕,她即便得了这躯体,也走不出此地了。”
忽的耳边传来普渡的声音,激得她头脑一震。抬眼一看,却见普渡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尊透明的水晶棺,而棺中似是沉睡着一女子。想来那女子就是善长的身体了。
原本瘫坐在地的善长自然也听见了普渡的声音,她勉力起身,示意陈零扶她过去。一见那沉睡的女子的面容,陈零倒是并无讶异,反而原本最应该习惯这张脸的善长,忽然浑身颤抖。
“如果贫僧不曾猜错,这棺中女子应该万年前的妖狐,名曰弥生。”普渡说着又看一眼只顾抚着脸抖个不停的善长,“而这位前辈,却不知是双塔中的哪一位了。”
前面这番推断,陈零原本也存了些疑问,此时让普渡点破倒并不觉得多惊讶,然而后半截,她本就是善长啊,如何会是哪一位呢。
“前辈许是不知,妖狐弥生数万年前被迫沉入零度寒渊,一身浑厚的法力几乎散尽。然而毕竟是可与神佛媲美的万载妖神,即便只余身体,也依然存在无边神力。前辈许是多年与其为邻,魂体受了熏染才是这番模样。”
普渡的声音平淡无波,于善长来说,却无疑救世天籁。她一直知道自己是善长,没想到时隔千年,自己却变成了另外一张脸。初见之下,她甚至怀疑自己从始至终都弄错了自己的身份。当然,如果模样的变化仅仅是因为棺中女子神力所致,那自然不是那么骇人听闻了。如此一想,心下果然平复许多。再错眼打量这棺中的容颜,才知这么多年来,自己顶着的是多么惊世的一张脸。
不过,既然善长的身体不在此处,那又会在哪里呢。
“前辈可记得自己的身体在何处?”
善长摇头。问出这句,其实就几乎知道是不会有答案的。或许她顶着的这张脸,传递给她的都是属于弥生身体的线索,至于她原本的身体,大约早就被掩盖了吧。
“塔中……”
“并无。”陈零才提起善长塔,普渡便否了,“塔中仅有清淡的几缕魂香,并无躯体长眠的气息。”
如此一来,善长的原身却是难有线索了。一时之间三人都陷入沉默。不过陈零总觉得哪里不对。逝者的生魂如若要长久留存甚至修炼成灵体,首先需得逝者本身持有强烈的执念。而善长的执念,根据她自身的经历而言,想来也只能是对父亲的怨愤。但怨愤所生的魂灵,大多暗含戾气,根本不可能修成灵体,更遑论接受上古妖神弥生的神力熏染。
陈零正思绪乱飞,不经意掠过棺中沉睡的弥生,忽的发现自她身体中正缓缓散出一些浅金色的光点。
“想是那妖狐又在施法了。”普渡也注意到了这些光点,略一沉吟,便见那些浅淡的光点飞出棺外,飘向暗室出口。“走!”
陈零下意识地扶了善长,跟着普渡往外去。隔了这好几日,她几乎都忘记他们时如何到的此地。原来那寒池外的妖狐仍然没有死心,依旧坚持融神。
“弥生之体他无法取得,原意大约是想通过你我的水木灵通更多地抽取弥生之力。如今你我深入寒渊之底,那妖狐没了媒介,恐怕不久之后就要潜进来浓缩妖力了。”
普渡说了一堆的融神之类,她其实听得云里雾里的。只大概知道妖狐潜进来,他们可能就逃不出去了。
回到善长塔,普渡看一眼仍然神思不稳的善长,“前辈可知融神?”
善长愣了愣,想了一会儿,才摇头。但转而又说起数百年前的旧闻。
“方才那等金光散逸,也不是不曾发生过。大约两三百年前,我也曾见到有数道金光自截流池底飞出,散入天际。不过,通常都持续不了两日。”说着,果然,之前飞出池面的浅色金光徐徐散入蓝白色的天际,随后又似后继无力,逐渐少了踪影。
“当时我就想过,这金光怕是池底某种神物的余神,也不知受了什么牵引,才被迫散逸。今日听尔提及融神,想来,这金光便是那被迫融合的神力吧。”
然而外界妄想融神之人的力量终究太弱,每次都持续不了多久,由此才令得池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