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他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蹙眉沉思片刻,胤礽抬眸,“皇祖父在位时提出‘满汉一体’,我以为,只要皇上勤政爱民,澄清吏治,达成国富民强,到那时,何谈反清复明?前明若是治理得当,又何至于被李自成攻陷都城,就此沦亡。如是有一天,我大清重蹈覆辙,那也是天子狭隘守旧,不能审时度势,怨不得反清复明,就算要复唐,复宋,复汉,都行?”

杰书愣了愣,严肃的目光现出温和,“殿下心性豁达,不矫饰造作,倒是真性情。”

听到父王轻轻咳上几声,椿泰掀帘捧入两个锦盒,交付胤礽,随后快步退出,不敢多耽搁片刻。为了这一刻的精神矍铄,父王提前服下了类似起死回生的强力药剂,但药效一过,本该还有几天的活头,却也撑不过今晚了。

胤礽先听从杰书的话打开长条形的锦盒,竟是一把连珠火铳。惊讶之余,喜上眉梢,胤礽拿出火铳,时而朝外瞄准,时而细看构造。

前明朱棣称帝后,曾经大力推动火铳的发展,火铳成为明军的制式装备。此后的皇帝都积极改良进步,火铳一度非常流行。后随着佛郎机炮与火绳枪的传入,兴盛两百余年的火铳退出明军的主要装备。

胤礽查阅过资料,脑中反复对比数据,当下确定手上的这把火铳并非明朝所制,因为其制造水平早已不知高出多少倍。

杰书看出胤礽的疑惑,一旁介绍着:现下鸟枪每分可射三份弹药,射程七十来米。而此连珠火铳一次装填于枪托的火药、弹丸能达二十八发,不但可连续发弹,达三点一线,精确度高,且射程致二百五十米开外,能射穿敌人的重甲。

“伯父从哪儿得来这样的好武器?您为何不早说?八旗军如能装备上这样好的武器,战斗力直线上升啊!”胤礽光想想,都觉得小激动。

杰书解释道,这个火铳还有缺陷,需要改良。因甚爱这把连珠火铳,杰书珍藏于书房自己赏玩。有时寻个空地射上几发享受其乐,也都是自己亲自试射,儿子们谁也不得触碰。

“制造者是谁?伯父快说,我立刻请求父皇召他入京。”胤礽迫不及待,都快坐不住了。

杰书觑着双眼朝向窗户的亮光,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来。

康熙十三年,杰书奉旨率清军赴闽浙征讨耿精忠时,听闻当地有一位名叫戴梓的人极为擅长火器制造,便重礼聘其入军。为谢杰书的提携之恩,戴梓就把自己制造的连珠火铳献给杰书。

皇帝见过戴梓后,也非常欣赏他的才干,授他翰林院侍讲,入南书房,还命他参与纂修《律吕正义》。

南怀仁奉命造子母炮时,戴梓也有参与,实则戴梓造火炮的技术高于南怀仁,只不过煌馄髦啬匣橙剩戴梓并没有机会一展所长。可南怀仁却是非常清楚戴梓的实力,也非常担忧自己在皇帝面前的地位受到威胁。

张献忠的养子陈弘勋降清后,与戴梓不合,便找上南怀仁合作,一同参劾戴梓“私通东洋”。皇帝罢黜戴梓官职,全家流放盛京。

因为惜才,杰书当时一再恳请皇上查明原委。可是皇帝不听劝阻,执意发配,以为信戴梓不如信南怀仁。南怀仁远道而来,以一人之力不足以撼动朝纲。可一旦戴梓得势,难免后患无穷。所以皇帝不是看不见戴梓的才能,而是提防汉人的发展出现不可控。

胤礽总算是明白了杰书一再排斥西洋人的根本原因,杰书本身对火器很有了解,对戴梓的才干也是非常认同,所以这么多年来才会一直耿耿于怀。

谈起压在心底的过往,杰书语带哽咽,“殿下,戴梓还活着,只不过如今以卖字画艰难维生。君无戏言,皇上不会让戴梓再回京。你也不要一时冲动向皇上提及,反而伤及你们父子间的关系。或许往后还会有像戴梓这样的造炮能手,可皇上只怕也会忌惮,维系大清的统治与国富民强发生冲突时,一刀切选择前者,看似理所当然。”

胤礽是个通透的人,很快就认识到,杰书的忧心已不是失去戴梓这样的人才。而是身为皇帝,每次在面对威胁自身统治的时候,是草木皆兵,一律打杀,还是宽容智取。

“不,伯父,那只是暂时的维系而已,国不富强,民众流离失所,何来统治一说?国富民强才是长治久安的根本,或许一代皇帝做不到,可往长远里看,就该以此为治国之本,一代一代致力其中,大清的统治方可真正的世代延续。”

杰书心头已是波澜起伏,但还是不能轻易出口把第二个盒子交给胤礽,他还有一个考验。

“当初若是没有金鸡纳霜,皇上只怕早已扛不住疟疾。西洋人带来的金鸡纳霜有限,皇上亲身体验过金鸡纳霜的益处,便把它当做珍品,偶尔赐给患病的亲信大臣。殿下,假如某地疟疾肆虐,大批平民百姓抵受不住,纷纷死去,而宫里的金鸡纳霜有限,你会怎么做?”

金鸡纳霜治愈父皇的事情早已淡出胤礽的视线,他也知道父皇手里的金鸡纳霜是留待皇室的不时之需。可如果正如杰书所说,一旦疟疾引发成千上万的百姓死去,朝廷救,还是不救?如果要救,本在法兰西常见的金鸡纳霜在中国却是稀缺,怎么救?结果又是把患病的百姓隔离,任其自生自灭?

胤礽握紧手里的火铳,双目圆睁,就仿佛眼前浮出大批病患死去的场景,禁不住就是一个激灵。如果自己是皇上,要如何去保住自己的臣民?不是光用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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