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日,女孩完全抛弃了丫鬟奶娘,只缠着这个名叫月的神秘仆人,这两天里她经历了许多同龄小孩子没有经历过的事,看到了他们从未见过的东西,也想出了无数点子折腾那个听话的仆人,丫鬟们每每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才找到乱跑的她,却不知道她已经去过了雪山,穿越了沙漠。
第三日黄昏,女孩坐在池畔,池里有几条她从很远的地方捉回来的怪鱼,她心不在焉地拿桂花蕊逗着鱼,大大的眼睛盯着远处。
树荫里,柳夫人拉着七岁的儿子散步,柳老爷陪在旁边,耐心地教儿子念诗,不时被儿子逗得开怀大笑,神情十分满足。
女孩默不作声地看了半日,扁扁嘴,赌气收回视线。
才不稀罕!
女孩想着,改为看身旁的人。
神秘仆人安静地站在旁边,俨然一个最忠实的守护者,低低的帽沿下,那挺秀的鼻子和薄薄的唇越发好看。
发现他的漫不经心,女孩不悦地招手:“喂!”
他俯身:“有何吩咐,我的公主?”
她强行将他拉坐在身边石头上,然后扑到他怀里:“我要看你长什么样子!”
他为难:“这不太合适。”
女孩哪会管合不合适,直接伸出手。
没有遇上任何阻拦,斗篷帽慢慢地被掀起,如预料中那样,脸部轮廓优美,皮肤苍白细致近于透明,鼻梁往上,那应该是他的眼睛……
眼前猛然闪过强烈的紫光,女孩吓得手一颤,斗篷帽重新盖下。
他轻声问:“好了吗?”
声音仿佛带着魔力,女孩头脑里没来由地一阵迷糊,竟然什么也记不起来,她含糊地“嗯”了声,然后就完全抛开了这件事,觉得很满意——自幼听多了奉承,可是没有谁比眼前这个人更会讨好她了,他对她是真正的迁就,百依百顺,别人办不到的事他能办到,还会认真听她的意见,不会说一堆对与错,更不会只抱着弟弟不管她。
于是她很严肃地宣布:“你最好了。”
他笑道:“多谢公主夸奖,我很荣幸。”
她想了想,凑到他耳边道:“我前几天听我娘跟我爹说,会把我嫁出去,最好是城南的吴家。”
他摸摸下巴,没有发表意见。
吴家是阴城大户,更与武扬侯府有亲戚关系,远非柳家能比,但小姑娘长得不错,将来也不是没可能,柳老爷夫妇这么早就开始打主意,自然是为了儿子的前途,人类啊……
“我想好了,”女孩表情郑重,仿佛做了很重大的决定,“我不去吴家,我要嫁给你。”
他愣了下,道:“这可不行。”
她忙问:“为什么不行?”
“你是小孩子。”
“我不是小孩!”不满。
他很识相地妥协:“好吧,你是姑娘,是女人。”
听出话中敷衍,女孩生气了:“你不是听我的话吗!”
他无法反驳,想了想道:“那好,距离我们的约定结束还有一夜,就算一天,你嫁给我一天。”
这次换女孩愣了,这两天过得太快活太称心,她几乎都忘记了那个约定,可是他对她这么好,她根本不相信他真的只属于她三天。因此女孩没有太在意,听到丫鬟的呼唤,她连忙从他怀里跳下地:“你晚上再来,我嫁给你了,你可以跟我一起睡。”
……
目送她走远,他站起身:“我还没试过跟个小孩子一起睡呢,这种事她应该先找奶娘,而不是丈夫。”
“主人,你真不惜代价了。”
.
女孩过去吃饭时,柳老爷夫妇带着儿子出去玩了,饭菜一贯的精致可口,丫鬟们伺候得漫不经心,女孩没有像平时那样发脾气打骂她们,她匆匆吃过饭就往园子里跑。
然而,池畔空无人影,那个听话的仆人兼“丈夫”没有等她,他不见了。
夜色笼罩后园,天上明月高悬,想找的“月”却始终不见踪影,女孩转遍了大半个园子,最后只好独自顺着小径往回走,她早就顾不上生气了,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脚下树影重重,身畔秋虫声声,这一切都让她的心情变得更差。
不远处,假山丛里有红光闪烁。
“谁在那儿!”女孩烦躁,想也没想就高声呵斥,拨开枝叶走过去。
山石后的角落,一个黑影背对这边站着。
从背影看他长得不算高,披着极宽大的黑斗篷,低着头在做什么事,红光正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忽明忽灭,映亮了周围的山石。
女孩停住脚步。
她知道那不是月,因为黑斗篷穿在月身上既神秘又优雅,绝对没这么阴森难看,眼前此人的模样,活像是只缩起来的巨大丑陋的蝙蝠,恶心可厌。
女孩颇为嫌恶地打量他,问:“你是谁呀,新来的下人?”
那人闻言朝她转过身来。
女孩没有留意他的长相,因为她看到了他手里拎着的丫鬟,那个丫鬟她认识,经常在背后骂她,还在娘面前说她顽皮,打碎了花瓶也推到她身上,娘虽然没有责骂,可是她知道,娘相信那个丫鬟,认定是她做的,不过她才没那么好惹,逮着机会就使劲捉弄那丫鬟。
此刻,讨厌的丫鬟无力地耷拉着脑袋,仿佛没了骨头一般。
女孩虽然不喜欢她,却意识到她处境不妙,忙道:“你做什么呢,放开她!”
“是个女娃?”沙哑的声音透着兴奋,那人丢掉丫鬟朝她走来。
危险的气息逼近,奇怪的青铜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