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端紧紧地攥住了两根三指粗细的铁栏杆。
他扎起了马步,一运气……
瞬间,他的一张脸憋成了紫红色,脑门上青筋暴涨!
而那两根铁栏杆竟被他生生掰弯了!
“爹……”傅韶修喊了他一声,“我和你一起去,一起去救姐姐!”
傅端正待要说话,突然听到了由远而近的脚步声。
他一转身,又钻进了牢房。
并且因为害怕被人发现那两根铁栏杆已经被掰弯了,他便将自己的背靠在那两根弯了的铁栏杆上。
不大一会儿,那人就径自走到了傅端的牢房前。
傅韶修轻轻地喊声,“……姐姐?”
来人果然是傅韶虞。
虞儿从怀里掏出了四五个烙饼,摸索着从铁栏杆外递了进来。
傅端接住了,把饼递给了傅韶修,却问道,“虞儿,你,你怎么样?”
傅韶虞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不打紧……爹爹,舅舅战死了……”
傅氏父子一愣。
傅韶修已是失声叫道,“你说什么……舅舅,舅舅他……死了?”
虞儿泣道:“死了!阿什核还取下了舅舅,挂于马前……”
傅端紧紧地咬紧了牙关。
傅韶修“噗”的一声就呕出了一口血。
“爹爹,舅舅一死,北三城失守,最多再过一两天,女贞人就要围城了……”虞儿抹了一把眼泪,说道,“方才有急令,说全城戒严,就连狱卒也要”
难怪那些如狼似虎的狱卒肯放了虞儿。
“丧心病狂!萧晚馨……真是丧心病狂!”傅端骂了一句。
萧晚馨那个疯女人!萧挽图是她的堂弟,萧挽治是她的亲弟,可不管是萧挽图当皇上还是萧挽治当皇上,不都是她们萧家的帝王吗?可她偏偏要把家仇看得这样大,还因此把外族放了进来,想再赶出去那就难了!
虞儿听他骂了一声萧晚馨,脸色顿时一缓,柔声道,“爹爹,今晚子时……有人会来带你们走,我现在来……送送你们……”
傅氏父子对视了一眼。
虞儿的意思是……劫狱?
傅韶虞低声道,“爹爹,我自十三岁起离家起,就再也不曾受到您和娘的教诲,所以我也不懂什么大道理。可我知道……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国破,家又何在?大不了不过是一死罢了,可就是死了,咱们也不怕,我们还能回一块儿回到娘那里去……”
傅氏父子握紧了拳头。
傅端点了点头,道,“你给我准备一支□□,还要短弩,五百支箭,十斤酒,二十斤熟肉,一匹马。”
虞儿紧紧的抿着嘴,点了点头,眼泪流了出来。
傅端又道,“好好照顾你弟弟。”
傅韶修喊了一声“爹”,然后转头对虞儿道,“姐姐,照着爹爹要的东西,给我也备一份,只我还多要三丈布。”
虞儿失声痛哭起来,只哭了一声,她就死死的咬着自己的下唇,把自己的哭声吞了进去,含着眼泪再次郑重的点了点头。
傅端问道,“你不来了么?”
虞儿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轻声说道,“如今连狱卒都要上战场……今儿夜里,他们正准备开集春宴来劳动狱卒,营中的姐妹也愿意助我,到时候我做主角,她们把守卫引开……”
过了一会儿,虞儿又轻轻地说道,“我是红角,必脱不了身。”
傅端沉默了半晌,从小窗子里伸出手去,替她把眼角的泪珠拭去。然后把手伸向她垂在脸庞的头发,一使暗劲,一缕断发已经躺在他的手心。他的另一只手伸到傅韶修的袖子边撕下一块破布,小心的把那些断发包了起来,揣进怀里收好了。
虞儿丝毫没有感到痛,睁着一双什么也看不清的眼睛望着他。
傅端淡淡地道,“如果我没死,我会将你葬在你娘亲身边;如果我死了……你便与我和你弟弟一处,咱们一起去找你娘!”
虞儿的眼泪再次狂泻而下,颤声道,“此生只恨不能再见爹爹与弟弟一面……”如果,如果她的眼睛没坏,那该有多好?至少可以在临死之前再看亲人一眼。
傅端道,“你去罢!”
虞儿默默的转身,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低声问道,“爹,天牢里的人,是放还是留?”
傅端想了想,道,“放!”
虞儿转身离去。
虞儿离去之后,傅氏父子默默的把那几块饼吃了,然后开始打坐吐纳,力求把身体调到最佳状态。
半夜子时,果然有一个妇人带着浑身的酒气奔到了苦牢,直接把傅氏父子带了出去,傅氏父子走了之后,妇人又开始把苦牢中其他牢门都打开了。
走出天牢,傅端道,“我要再去见她一眼。”
那妇人摇头道,“还是不见的好。”
傅端屹立不动,妇人无耐,领着他往苦牢旁边的妓寨而去。
远远的,就看到了妓寨,原因无他,妓寨只是一个简陋的木棚子,四周垂了些肮脏的劣质的红绸,还隔得老远就听到男人女人的浪笑声。
透过那些红绸布,隐约看到一个妙曼的浑身□□的女子正在高台上扭动着身躯跳着舞,上百个男人都围着她看着……
似乎有感应似的,那女子突然朝傅氏父子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捂住胸部蹲了下去。顿时,男人们欢声如雷,全部都朝她扑了上去。
傅韶修已经失声哭了出来,抱着头就跪在了地上。
傅端则咬牙咬得紧紧的,半响听到“咔”的一声,和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