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江清流去了浣葛居陪冯氏和淑儿用膳。
淑儿见他腰间系着的赫然正是之前的那个香囊,心中又是一紧。
不是拿去洗了么,怎么表哥又戴上了?她有些食不知味,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扒着碗里的米饭。
“哎哟,我的小心肝,怎么尽吃白饭,都不夹菜了呀?”冯氏嗔道,给她夹了几筷子胭脂鸡脯。
沈淑儿勉强一笑,见江清流正看过来,神情亲切,不知从哪里生出了一股勇气,脱口问道:“表哥,你这香囊别致的很,哪里来的?”
江清流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向别人讨来的。”
讨来的?这下冯氏也好奇起来,凑过去端看了几眼,更觉奇怪。
“我瞧你这个做工粗糙得很,咱家绣房做的不好吗,你还要向别人去讨?”冯氏笑道,“不知道的还当是咱们江府没落了呢!”
若是槿儿知道自己辛苦半月的成果被说成粗糙得很,只怕会气得瞪眼睛吧!江清流默默想道,嘴角不由露出一抹笑意。
冯氏看得一愣,觉得其中只怕另有缘由,不想打草惊蛇,便不再追问。
待江清流走后,沈淑儿陪着冯氏将这几个月江清流寄来的书信又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端倪。冯氏略一思量,喊来钱妈妈吩咐了一番后,对沈淑儿笑道:“也不知道你表哥这回是不是真的开了情窍,不晓得是哪家的姑娘,姨母好奇地很哪!”
沈淑儿却连勉强的笑都做不出来,已然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冯氏心头一惊,连忙把沈淑儿搂进怀里,连声哄道:“这是怎么了?谁又欺负你了?告诉姨母,姨母给你出气去!”
沈淑儿再也忍不住,眼泪涟涟,泣不成声。
她呜咽着,声音断断续续:“淑,淑儿…不想…离开姨母…要…一直留在…姨母身边…”
冯氏初时以为她又被哪个堂姐妹欺负了,便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哄着。但听她翻来覆去说这一句话,再联想到晚膳时她的异常,心里便明了几分。
她极为心疼地抹去沈淑儿的眼泪,却不知该如何安慰,不由抱着她叹道:“我的痴儿哟!”
沈淑儿哭得迷迷糊糊,突然小腹一痛,身下有股热流涌至股间,不由眉头蹙紧,哭声骤停。
“怎么了?”冯氏见她小脸发白,心头一紧道。
“肚,肚子疼…”沈淑儿捂着小腹道。
冯氏想到了什么,掀开她的裙摆果然看到一抹红色。
“我的淑儿长大咯!”冯氏毫不忌讳这抹血迹,抚着淑儿的头发欣慰笑道。
唤来丫环准备好换洗衣服,冯氏亲自教沈淑儿怎么用月事带,冲了红糖水喂她喝下。哄着她在自己榻上睡着后,冯氏轻抚着她柔嫩的小脸,心中疼惜至极。
这个自己放在心尖尖养了十几年的宝贝终于长大了,也开始有烦恼了。
冯氏心中有个念头徘徊不去,却无法下定决心。
替沈淑儿掖好被角,小人儿的睫毛上依然沾着水光。渐渐地,冯氏的眼神变得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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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便到了腊月二十六,离新年还有短短四天。
今年收入丰厚的清水村,家家户户都有了余钱置办吃食和新衣新裤,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腊月二十六,杀猪割年肉。今天村头黄大婶家要杀年猪,为她家猪肉铺暴涨的销量做出主要贡献的王槿一家则被邀请过去吃杀猪饭。
同村还有几户人家这两天也请了黄大叔上门帮忙杀猪,村里人都被各家请去吃杀猪饭,热闹非凡。
接连两日下雪,地上积雪已然能没过脚踝。王槿一家人都穿着兔皮靴,厚厚的棉袜,帽子也戴的严严实实的。
到了黄大婶家,村里乡亲来了不少,男人们在外面看热闹,女人们带着孩子在屋内聊天。
“哎哟,你们可算来了,大伙都等着你们呢!”黄大婶站在门口,把陈氏和王槿几人迎到了正房。
“等我们?”王槿奇道,“大婶,我们又不会杀猪,等我们干啥?”
黄大婶笑道:“大伙都说今年年成好,过年能多买些肉吃,全托你们王家的福,所以啊今天非要等你们来了再杀猪呢!”
她将王棠抱起,拉着陈氏和王槿进了里屋,王牧和王轼则去后院看杀猪。
随着一声痛嚎,这头近三百斤的大肥猪便一命呜呼了。
黄大叔动作熟练,手起刀落间,已将一整头猪拆分好。将一大盆猪血和十几斤猪肉送进厨房,黄大婶就炖起了杀猪菜,一时间院子里飘散着极为诱人的香气。
剩下的猪肉被陆陆续续买走了,几乎每家都买了十斤左右,最后只剩下了些剃的干干净净的骨头被王槿包圆了。
在屋内聊天时,王槿就发觉这些大娘婶子小媳妇个个都对自家十分客气热情,有的还拐着弯地打听自己两个弟弟有没有定亲。到吃饭的时候更是抢着给自己一家夹菜,弄得她哭笑不得。
临走的时候,黄大婶在给她装骨头的篮子里又多塞了几斤肉。王棠的怀里多了许多糖和点心,陈氏手上捧着手帕荷包之类的东西,王牧和王轼则收获了一大堆的称赞和寒暄。
好不容易和热情的乡亲们告了别,回到家后,王轼长出一口气道:“大姐说得对,这免费的午餐果然不是那么好吃的!”
王槿深表同意。
把肉抹了层盐挂在篮子里晾着,大骨倒进锅里汆水后炖煮,王槿开始研究年夜饭的菜式。
馄饨是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