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风阵阵中,两只剪尾的燕子呢喃着飞进屋檐下的小巢,好奇地转着头看向一脸深沉的傅韶璋。

傅韶璋还在沉思着,“莫非,当真是我想错了?”没人搭理他,见如斯转身要走,忙伸手抓住她的手腕。

“殿下,男女授受不亲。”如斯瞥了一眼他那只手。

傅韶璋撒开手,招手叫如斯探头过来。

如斯不知道他又有什么“奇思妙想”,就微微探头听他说话。

“会不会,是你三姐姐?”傅韶璋微微眯眼,见如斯错愕,就很有条理地说:“女儿家脸皮薄、重名节,多的是跟人已经做下了苟且的事,也硬着头皮要说自己冰清玉洁的。你三姐姐倒是好,还没人怀疑到她头上,就先说出自己在延家花园里,跟个男子偷期幽会的事。”

如斯钦佩傅韶璋的联想力,抱着臂膀说:“殿下这话就错了,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要是我三姐姐跟二殿下好到了一起杀人、藏尸的地步,三姐姐不等着二殿下来迎娶她,就肯自毁名节跟了个,父辈曾做过我们家下人的少年?”

傅韶璋摇头一叹,“你这就头发长见识短了。俗话说,宁zuò_jī头不做凤尾,兴许是你三姐姐想明白了,不肯去二哥宫里做个侍妾呢?再者说,她嫁了个商户人家,将来二哥想她了,叫她过去,她那男人有胆子拦着她?”

如斯目瞪口呆,半响吐出“龌蹉”两个字。

傅韶璋惊愕了一下,面上露出两分窘迫:“你这小家碧玉没什么见识,不知道天下之大,这样不同体统不要脸的事,多着呢。”

如斯唯恐傅韶璋怀疑到如初头上,又叫如初因为她受了牵扯——更要紧的事,别叫她又欠下如初一回,坦然地望着傅韶璋问:“殿下怎么就不怀疑我呢?”

“你?”傅韶璋噗嗤一声笑了,略带两分鄙夷地打量着如斯眉眼,“除了沈贵妃生下的三哥,大哥、二哥还有我,哪一个瞧得上你这肖似沈贵妃的脸庞?”

如斯将信将疑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嘀咕了一句“承你吉言”,转身依旧要走,见傅韶璋再次握住她的手腕,诧异地转过头来,见傅韶璋一本正色,疑心他又看出什么破绽来,“殿下,又怎么了?”

傅韶璋深吸了一口气,问如斯:“知道宫里为什么只有我们四兄弟吗?”

如斯虽听绿舒说过,也只管摇头。

“宫里,可比不得你们这乡下清净太平,那是一步一道陷阱,走错了一步,可是要人命的。”傅韶璋微微眯了眼睛,恐吓地看着如斯,“今儿个得宠御花园里伴驾,明儿个失宠冷宫里捉虱子的大有人在;侥幸生下个一儿半女,能将儿女养活大的,那都算是宫里的翘楚人物;儿女养活大了,能平安出宫开衙建府的,更是稀少——譬如,你以为我那睿王叔当真是因为好男风,膝下才没个一男半女?要是他子孙多了,就算是将他一手抚养大的皇祖母,也容不下他。”

“殿下长这么大真不容易。”如斯不知道傅韶璋为什么跟她说这些话,觉得不搭理他那张郑重其事的面孔不礼貌,就随口感叹了一句。

傅韶璋嗔道:“谁跟你说这个?是叫你明白,我们家是龙潭虎穴,没能耐的,最好别打了进我们家的主意。”

“谁要进你们家了?”如斯哑然失笑。

傅韶璋斜睨她一眼,心道常年吃山珍海味还有吃腻的时候,天元帝看上谁不好,怎么又看上一个肖似沈贵妃的人?抱着臂膀说:“你不要进,那最好不过了。”收回自己的手,瞅着手指上一点苔藓,诧异了一下。

如斯心里一紧,疑心那被鹅卵石压过的苔藓上还留有痕迹,两只手抓着傅韶璋的袖子,笑盈盈地问他:“殿下在主上跟前懵懂顽皮,原来都是装出来的。”

“那可不?不然,我能活到现在?”傅韶璋依旧瞅着从如斯袖子上沾来的苔藓,转头就向屋檐上看。

“真不愧是正宫出来的殿下,”如斯眨着眼睛,满眼崇拜仰慕地看着傅韶璋,挨近他两分,“殿下这样见多识广,不知道京城里有什么新鲜事,是我们这乡下人不知道的?”

傅韶璋弹开手指上的一点苔藓,将两只手背在身后,沉声问:“你是不是已经,将证据都销毁了?”

“什么证据?”

“你还跟我装蒜!从来没见过女儿家出门一趟回来不换衣裳的。”傅韶璋仰头望着房顶上层层叠叠的蜘蛛网,“我限你立刻将实情说出来,不然……”

“怎样?”如斯腹诽傅韶璋怎么就不能像早先她以为的那样懵懂傻气?

“不然……”傅韶璋想起小李子送他的话本里的故事,鼻子里嘿了一声,忽然一手揽在如斯腰上。

“殿下请自重。”如斯眼皮子一跳,瞅着眼前歪着嘴故意做出fēng_liú浪子模样的傅韶璋,觉察到他的手只是虚搭在她腰上,忍不住笑了。

“小娘子花容月貌,勾引得小爷我心绪烦乱,叫小爷我如何自重?”傅韶璋见如斯笑了,心里有些气馁。

如斯不胜清风般低头一笑,将傅韶璋虚虚地悬在她腰上的手按在她腰上,两只手搭在傅韶璋肩膀上,含笑地侧头看他:“殿下见多识广,见识过西洋的舞没有?”

“……那伤风败俗的舞蹈,西洋人来进宫时跳了一下,父皇闭着眼睛叫他们撤了去。我马马虎虎看了一眼。”傅韶璋嘴里说着,见如斯恍若杨柳般轻轻地摇动身子,不肯“认输”,就也随着她左右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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