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把宫里各人的喜好摸个一清二楚?然后知己知彼地,挨个收拾人?

“不是。”天元帝失笑了一声,闻见太后身上的香气被体温蒸腾,越发地浓郁,瞧见枕头边的一个精致玻璃瓶,就笑道:“母后这香气,就是韶璋弄出来的吧?人家说龙生九子,也不知道咱们这老四,怎么就偏爱这个了。”说着,递眼色给小太监,“去吴国舅那取了圣旨来叫太后亲自过目。”

太后待要不信,但那还没盖大印的圣旨取来了,上面又清清楚楚地写了把工匠给了傅韶璋,便不许那些工匠再入宫,一时头疼起来。

“母后?”皇后关切着,便伸手给太后揉太阳穴。

太后心思清明一些,又疑心天元帝是为了叫傅韶璋玩物丧志,才把宫里会造精巧玩意的工匠给傅韶璋,毕竟,先前那样赐婚,就已经可以看出天元帝要毁了傅韶璋的心思。

“母后——”豫亲王探着头要瞧一眼圣旨。

太后只当是豫亲王趁着她生病,没有精力仔细思虑,就拿了她当枪使。瞧豫亲王探头,便把圣旨砸在他面上,沉声道:“混账东西,若不是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韶琏不胡闹着跟韶珺找什么免死铁券,哀家也不会白发人送黑人。如今,你来挑拨是非,是要给被贬的沈贵妃撑腰吗?”

豫亲王被砸到鼻子,鼻子上一酸,抱着落在身上的圣旨一瞧,虽提到了内务府三个字,却跟众人先前说的不是一回事,疑心是皇后指使吴迤士捣鬼,就向皇后望去,“母后,只怕此事,是有人有意为之。”

“当然是有人有意为之,”太后冷笑一声,“是有人瞧皇上定下那么一门亲,就巴不得对皇后落井下石。”

豫亲王皱了下眉,没接话。

皇后有感而发,眼圈红了一下,又失望不解地低下头。

太后深吸了一口气,一会子就把儿子、儿媳都猜疑了一遍,仿佛听见外头皇室宗亲在说话,瞧豫亲王要说话,便示意他噤声,待要去听外头皇室宗亲说什么,偏外头鸦雀无声。

“母后?”天元帝轻轻地呼唤了一声。

病中多疑,太后只觉豫亲王居心不良、天元帝偏心太过、皇后心口不一,甚至那些皇室宗亲的心思都不在她掌握之中,心里乱成一团,忽然果断地开口道:“把内务府给韶璋吧。”

“母后?”豫亲王、天元帝大吃一惊。

皇后也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傅韶璋更是一脸莫名其妙地望着太后。

明明刚才太后还在跟皇后怄气呢!

“不然,还能怎么样?”太后苦笑一声,嗅着玫瑰的香气,望着帐子上绣着的凤凰出神,她先前瞧着像是在四个皇子里挑选一样,如今病着,稀里糊涂地,反倒把先前没想明白的事想明白了:傅韶璋若不做皇帝,那皇后一准要被废了。可瞧着皇后哪有一点要被废了的征兆?就算傅韶璋懵懂烂漫,只要皇后的后位不动摇,那龙椅就一定是傅韶璋的。

“母后三思!”豫亲王、天元帝异口同声。

天元帝说完,立刻看向皇后,这几日里老夫老妻相依相伴,委实叫他心里熨帖得几乎把跟皇后的种种暗中交锋淡忘了。

“还请母后收回成命,母后也说了,内务府交到韶璋手里,日后宫里谁有个三长两短的,一准要赖到韶璋头上!”皇后拉着傅韶璋便跪在太后床前,那内务府就是个烫手山芋,既然傅韶璋都打定主意等着捡个“屁胡”了,她们娘两自然不敢要。

天元帝忙顺着台阶下,开口道:“母后就别为难皇后、韶璋了。”

“你要废后吗?”太后冷笑着,只觉得脑仁一阵一阵的疼,顾不得绵里藏针、话里藏话,望着天元帝,一字一顿地道。

天元帝呆住。

皇后再如何持重沉稳,也忍不住抬头望向天元帝,只要天元帝敢再犹豫一下,便没有十足的把握,她也要弑君篡位……

“朕从没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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