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人就是生意人,总是要不显山不露水为好。一单生意成交之前,免不了买卖双方相互试探底牌,所以生意都是谈出来的。
王月英是第一次和钱万三打交道,既然吕三娘示意她稍安勿躁,她也只好收起焦躁的心,且等吕三娘出面与钱万三谈。三人默默地喝着玉山毛尖,都没有说话,仿佛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一般。
“两位,品品这上好的玉山毛尖,不错吧!”钱万三略有些得意的说着,他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道理,吕三娘和王月英急着见他,必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相求,他要探探两个人的底,不好直接开口问。
“茶是极好的茶,想来人也是极好的人。”吕三娘品着茶悠悠地说。
“人,吕老板何处此言?”钱万三心里盘算着,这话是说我呢还是说你们自己。
“是呀,元和县十八个镇子,就数我们元和镇最富裕,但是元和镇上最富裕的人家,别人都说要数柴员外府上,可是我说这最富的人家莫过于是您府上了。”吕三娘奉承到。
钱万三听着,心里乐,脸上也是露出了笑容。“吕老板谬赞了。谁人不知,柴员外才是元和的第一富商,又是商会首领,我怎么敢和他比富。”话虽这么说,但是钱万三的心里却是没有将柴荣放在眼里。钱家自从钱万三的爷爷——钱老太爷开设下万两银号后,每代人都是细心经营,虽然子孙也常挥霍无度,但是财富却还是像滚雪球一般越积越多。上国最富裕的江南地区,哪个地方没有钱家的钱庄银?论财富实力绝对和柴家在伯仲之间,可是在元和镇上柴家总是处处能压钱家一头。乡绅们出钱修路造福乡里,钱家出多少两银子,柴家必定会比钱家多出个几百两。除此之外,钱老太爷在世之时,就有心谋取商会首领的位子,为此和柴家争了一辈子都没有如愿。坊间传说,钱老太爷归天时仍旧念念不忘告诫子孙,一定要跟柴家争下去。
“钱老板此话谬以。柴员外的粮油铺子掌着元和老老少少多少人的生活,家里也是良田万亩,资产千万,但是要论钱财银两方面,自然是比不上钱老板的。如果说柴家握着元和人的生路,那么钱家就是把着元和人的钱路。”
“哈哈哈,吕老板真是见解独到,真不愧是女中楷模,让我们这些男子也羞愧。不错,柴家握着元和的生路,钱家正是把着元和的钱路。不过钱路总是抵不上生路重要。”
“那可不一定。现今就有个能帮元和人拿钱路换生路的机会。”
“什么意思。”钱万三有些好奇。
“不瞒钱老板,今天到府上叨扰,其实就是为了您的银子来的。”吕三娘在一番客套之后终于要将事情讲出来。
“我的银子?吕老板你就直说吧,别再绕弯子了。”钱万三一听吕三娘们要打银子的注意,立马谨慎了起来,可能是常年经商的缘故,他心里觉得这次来的搞不好是一笔大买卖。
“钱老板,我们二人现在急需一笔五千两的现银周转几日,为的就是要去青龙寨赎回月英家的小女儿。”吕三娘说着回头望了望王月英,示意她可以一起开口说情了。钱万三前几天是有听下人们说起镇上的庙会里有个女娃娃被绑架了,不想竟然就是王月英家的,一时间心里有些惊讶,忙开口安慰王月英道:“竟然有如此飞来横祸,现在令千金在青龙寨如何,王老板可有什么解救的办法?”
钱万三一席话,说得感同身受,让王月英的心里不禁熨帖起来,心里揣测问他借钱的事情说不定一谈就成,也忙回答道:“小女现就在青龙寨里,生死难料。前些日子,三眼青传话来索要一千两赎金,说好了钱到手就放人的,结果食言。如今又要······”说到这里,还没等王月英把说都说完,吕三娘就忙咳嗽连连,打断了她。王月英一开始还没放在心上,见吕三娘频频使眼色,方知她是故意咳嗽打断自己的讲话。
“如今又要索要五千两现银,方能放了令千金是不是?”钱万三继续将王月英未尽之言讲了出来。顿时,王月英脸上有些尴尬之色,不知道如何接话才好。
吕三娘本来就只是想王月英诉诉苦,博取点同情,结果将三眼青食言而肥的事都讲了出来。生意人都是追求利益最大化的,有十成利而无害的生意做得,有九成利而一成害的生意也做得,但是利害在伯仲之间的生意往往是做不得的,况且对方还有违约的先例,那更是万万做不得。
“正是正是。钱老板,您看世上竟然有这样贪得无厌之徒,真是闻所未闻。不过,好在这次都跟他们谈妥了,一定是收钱就放人的,只是这五千两的现银着实让人着急,就想到了您这里,望您出手相救帮帮我这可怜的妹子月英吧!”吕三娘也不在摆什么姿态,希望钱万三能看在王月英可怜的份上,答应借钱的事。
钱万三嘴角抽动了一下。王月英的事情他是略知一二的。上次在公堂上为自己辩护,让元和镇人见识了一回能言善辩。之前独身在家,辛苦养儿育女,也真是让钱万三敬佩。不过生意归生意,人情归人情,钱万三想找借口拒绝他们的要求。“两位有所不知,虽说我们万两银号年底都有大笔利银入账,但是如今年关还有些时日,各处的利银也都三三两两的还没收上来。就算收上来了,这些现银也都是需要输送到各地分号,满足年底客人取现开支的。平白借给你们,平衡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