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风手里提着一把长剑,不是君子诺,而是一把兵器款式的法器。剑身上有十五层符文叠加,想必威力也很不错,可是和君子诺相比,应该远远比不上那柄他血魂相连的元兵。
他往日最常见的温柔的含笑的神情,被焦虑和惊慌取代。墨画一般的俊美容颜,眸底涌动着凤乔不愿意直视的情愫,他脸色有些苍白疲惫,但看到她时,就变成期盼。
“······凤乔?”他慢慢地道,好像有点不敢相信,忍不住想走上前一步确认,刚抬起脚就变得迟疑,竟然是罕见的畏惧胆怯。
“流风。”
凤乔开口,声音传入耳中,她才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声音究竟有多么冰冷。或许初次见面的陌生人语气都要比她和煦,她则是比冰雪更冷的冷漠。
不是若远那种清冷。若远的清冷是孤傲高洁、不染凡尘的绝世,而她,是心如坠冰窖、漠然冷酷的失望。
流风神色一下子变得受伤,她也从他的眼眸倒影里,看见了面无表情的自己。
终于,再见面了。
“凤乔,好久不见。”流风终于先是笑了起来,轻柔的笑声打破了气氛诡异的僵局。
可凤乔只是抬眸冷冷看过去:“你的君子诺怎么不用了?”
他紧张地道:“君子诺被卓流打伤,尚未温养好,不方便动用。”他有些祈求地道,“这边鬼傀儡众多,不如我们找个安静清闲的地方,好好说句话?”
“不用了。”凤乔断然拒绝,“流风。亦或者,我该叫你梵七更合适?我想我们应该没有这么熟的关系,要找个安静的地方详谈。”
流风脸色刷的变了。
凤乔道:“是不是你在背后,一直暗笑我人傻好骗,被你愚弄了这么久,还一心信任你——”
“——不,我没有!”
“——可是我现在已经全都明白了。”凤乔根本不理流风的辩解。冷冷看着他,毫不留情的把那些在她心里一遍遍推演的经过揭露出来,“我救了洛家人的时候。才总算明白了你的目的,流风,你果然好狠。”
流风的脸上已经失了血色,变得灰白。他的唇在颤抖,人都要站不稳了。
“一开始。冰狱深渊出事,你和凌寒的要做的是把帝牢山中所有村民都灭口,以此保证那里的秘密不要暴露。铁戈没死是因为他被凌寒收做了徒弟,而你救我。”
说到这里,凤乔抬头看了一眼流风,笑容讥诮。“也是为了玉璧吧?你和凌寒打的注意一样,也是认为它是传承术法的奥术密石。想得到里面的术法,才对我虚与委蛇。可惜后来,你杀了凌寒之后,却发现无论你怎么试图打开,都得不到它的承认。最后干脆做了好人,将它重新还回了我手里,你说是也不是!”
虽是问句,凤乔却不等他回答,步步紧逼追问:“可惜你怎么也没想到,这玉璧是血脉传承的,我根本就不是人族,所以你无论如何都领悟不了里面的术法!那些村民,也是你为了灭口故意杀死的,正如同——”
她猛地回身指向那头屠杀鬼傀儡的白虎妖兽:“它是你收服的战兽对不对!”
流风猛地倒退了一步,语无伦次:“是,不,不是······它现在的确是我的战兽,但是之前——”
凤乔打断他的话:“流风,你苦肉计用的很好啊,枉我还以为你是真受了重伤!呵,你明知道我一心想杀了它为村民报仇,怪不得我怎么都找不到它,原来是你一早把它藏了起来!”
流风痛苦地闭上了双眼,咬紧了牙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们两个是在天上交流,凤乔声音有意压低,她不想让无关的人听了去。而这时,流风带来的寒云城人已经把鬼傀儡都清理干净救了人,幸存者感激涕零地向他们道谢。
凤乔听见下面一道轻快的男子声音,正在安慰幸存者:“你们放心好啦,以后,有我们在,这些怪物就再也不会危害到你们了。哦,你问我名字啊,哈哈哈不用不用,怎么能立长生碑来感谢呢。本公子姓皇甫名问情,哎这位美丽的姑娘,可愿意和在下共度花前月下,畅聊人生理想?”
那人得意地道:“你是说我们中最强的啊,那当然是流风长老了,正是他的出手,才能这么快清理干净了鬼傀儡,你们要好好感谢他。虽然他不如我帅,但是人还是很好的。唔,你问他在哪里?啊,他不就在那里嘛!”
说罢,那人高声喊了起来:“流fēng_liú风,你快从天上下来,这里有个崇拜的你的孩子!”
凤乔闻声当即讥讽冷笑,对着流风道:“怎么,你怎么还不下去啊。你费尽心机指挥鬼傀儡屠杀作乱,不就是想要在众人面前当一回救世主,用他们的血,换来对你的尊重和仰慕吗?现在可是你大出风头的好时机啊!”
她意味深长的道:“我之前还没想到,原来你和皇甫打的是这个主意。呵,有个专门唱红脸捧你的,果然方便。要是我死了,那正好,你君子皮下的的这些恶毒计谋,就更没有人知道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伤人诛心的话她毫不留情的说出来,周身却感到了一阵轻松轻松。
其实她知道有些东西她并不能确定,但一股脑的把错误都堆在流风身上,看着他痛苦而又无法反驳的样子,心里莫名有种报复的快感。
她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可是,她仍无法对流风做过的事情释然。
浓云翻滚,让天色也阴晴不定,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