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为你了。”祁慕田见他郑重的模样,不免动容,“也不要太勉强自己。西海盟这边我会替你关照着的。”
“多谢伯父。”丘胤明微微一笑,却笑得甚有几分牵强,“如今西海盟有霍仲辉这样一个棘手的人物,务必要事事留心。武林大会引出这场乱局,恐怕有心之人都在找机会为自己谋利。我今日去赴宴,正好能看看那边有什么动作,而这里还要靠伯父。倘若察觉霍仲辉有什么企图,一定要想办法先下手为强。唉,我知道,论武功,这里能和他较量的只有雨还,可我真的不想让她为此涉险。”
祁慕田点头赞同,又面露难色,道:“盟主向来器重他,我看不是不知道他有野心,而是他的确有才能。如今他羽翼渐丰,已难以掌控了。你可知道,前两天他们玄都七人聚了一次,霍仲辉公然说要推立玄都新掌门。小高后来告诉我,小雨她已表明了立场,将来坚决要同他争这个掌门之位。小雨虽然生性淡泊,可她一旦决定了什么,恐怕谁也左右不了。”
丘胤明道:“我知道,她想怎样都行,没关系。盟主那里就有劳伯父代为转告。对了,若近日有什么难处,我或许可以请我的师兄助伯父一臂之力。还有东方小姐,也是个靠得住的好友。”
祁慕田眉目舒展,一笑道:“你道昨天怎会有官差来管闲事?就是这位机灵过人的东方小姐想出来的。”
二人边走边说,不经意间已快到了不择园门口,抬眼见有人正从里面出来,却是恒雨还和东方麟。她俩之前未曾多有相交,此时远远看去,却倒相谈甚欢,并肩从门口出来,一路话语不断,恒雨还眼角含笑,坦然自若,东方麟更是步态翩然,眉飞色舞。
四人在道中相会,东方麟率先上前对祁慕田拱手道:“多谢先生昨晚让我们到园中留宿。”
“不用客气。”祁慕田回礼道,“可还休息得好?这里近日人多,怕招待不周。”
“哪里,恒姐姐特意把自己的屋子让给我住。是我过意不去才是。”
恒雨还见丘胤明衣衫不整,面有倦色,蹙眉道:“昨晚的事,东方已都告诉我了。你们后来去了哪里?”
祁慕田道:“一言难尽。听说问剑阁的老阁主昨夜去世了。”
东方麟道:“嗯,我们也是才得知此事。盟主他们正在厅中谈论,无为,姚局主他们也在。我早上得空,方才向恒姐姐请教些武艺来着。”见丘胤明和祁慕田二人皆似有心事,立即道:“要不,你们聊吧,我回去听听他们在说什么。”说罢先自辞去。
祁慕田微笑道:“这东方小姐真是冰雪聪明。”转头对恒雨还说:“昨夜确有一桩意料之外的大事。这样,让承显先告诉你,他一会儿还要回去应付。我去里面看看。”
待祁慕田走后,丘胤明一五一十地将昨晚发生之事全数告知恒雨还。听毕,恒雨还幽幽说道:“突然有了这样一个父亲,难怪你为难。可不管怎样,他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于理于情,你都脱不开身的,该如何是好?”
丘胤明神色凝重,沉默了半晌,方缓缓道:“事到如今,纵然是不孝,我也别无选择。今日我假意去投奔他,先想法子缓解眼前之乱,让春霖山庄暂不和西海盟针锋作对。然后再设法将那起诡计多端,阴险毒辣之辈干掉!至于日后如何向父亲坦白……再说吧。”
有句话在他心里徘徊许久,可嘴上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扪心自问,这个父亲他宁可没有。
再说当下,问剑阁的茶场已然在眼前,他仍在不住地回想恒雨还方才对他说的话。
“玄都曾经是我的全部,也是我的家乡,有太多的念想我想要好好地保护,大师兄未必不会是个好掌门,可我不愿将这些交给别人。”
“若你能把这些人都除掉,到时候,你大概就会像收留刘立豪和孙元那样,把春霖山庄也接手了吧?”
“你不是张天仪,他只要利,而你想要的更多,不是么,就像大师兄一样。”
“那当然也好,我也希望这一切最后都是你的。”
自己或许并不想承认的事,原来她已看得很清楚。不仅是她,别人早晚也知道。既然如此,那就放手一搏,任他人褒贬。
刘立豪和乔三跟随在后,不约而同的脸色僵硬。方才丘胤明将父子相认之事告知二人的时候,着实把他俩惊得愣在当场。乔三纵是胆大,此刻也不免战战兢兢。来此投昔日仇家,他不明白丘胤明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来杭州看这热闹。刘立豪心里更是煎熬。昨天还刚刚被张天仪搅得他两头不是人,如今竟然又身不由己地回来了,这接下来如何是好!估摸着丘胤明的为人,绝非前来投靠父亲那么简单,看来日后要步步小心,千万不能再出一点差错,否则小命难保。这二人一路上半句话也没说。
三人在春霖山庄众人的睽睽注视下走进正门,只见场院一角数桌酒宴已准备停当。听得手下来报,庄主朱正瑜亲自迎了出来。
朱正瑜见丘胤明已换了一身干净体面的衣服,面带笑容,神采奕奕,和早些时候浑然不同,心中疑惑,丝毫不敢怠慢,提起十分的精神笑脸相迎上前道:“原来师父的贵客果然就是丘寨主。昨日出手相助,我都未来得及谢过,失礼了。寨主请。”
“不必言谢。请庄主带我去见老宗主。”
“师父怕是还在打坐,丘寨主不急的话,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