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霖谕从小学的就是孔孟之道,虽说对鬼神没什么深究忌讳,却也不愿意提起。这宫里头有时候就恰恰总有这样的事情,先帝在世在的时候后宫不也是时有发生么。对鬼神敬而远之的主张,李霖谕倒是奉行的很,如今涉及到怀着皇嗣的嫔妃,李霖谕却也不得不装装糊涂。
“胡说八道!宫中乃是神明坐看之地,又是皇家内院,贵气福泽,哪里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李霖谕佯装着怒意训斥几句,随即整个屋子都沉默下来。这个时候正好翟六不偏不正的走进来,“皇上,舒妃娘娘,惠嫔求见!”
李霖谕心里头不高兴,随意的嘟囔一句:“这个时候了,她来做什么?”
翟六一愣,连忙磕头:“奴才这就回了惠嫔的话去。”
“回来!”李霖谕叹了口气,“这清欣园的奴才怎么良莠不齐,有尖有傻的。”
随即,李霖谕指着跪在地上的采莲,不悦道:“傻人傻的到头!”
然后,李霖谕又指了指翟六,不悦的说道:“机灵的又机灵的没边儿了。当真是当初舒妃你没挑选好么!”
舒妃见李霖谕如此烦躁,连忙笑着上前安慰:“皇上您可就别拿着自己的心情不好打趣底下的奴才了,臣妾自己个儿就笨的跟个闷葫芦似的,若是底下的人聪明了臣妾可都管不过来呢。既然惠嫔来都来了,难不成皇上还不见么?”
“惠嫔妹妹人家好心好意来的,若是因为皇上在这就被拒之门外,知道的说是因为皇上您乏了不想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臣妾为了争**不愿意让惠嫔进来呢,那不是白白的伤了惠嫔前来看臣妾的好心?依照臣妾说,皇上还是给臣妾个面子,再说您也多久没见惠嫔了?”舒妃半央半撒娇的拉着李霖谕的胳膊,像是个小孩子似的。
李霖谕见舒妃这幅模样,心里头不由得生出一股暖意来,无奈的摇摇头,道:“好吧,见见见,让惠嫔进来吧!”
在李霖谕的印象之中惠嫔各个方面都不算出众但也绝不落后,最难能可贵的是她与世无争办事稳妥的性子,不管什么时候见着她都是一副淡若流水般的笑容,让人见之清心静气。
不过柔顺的女人在后宫里头比比皆是,谁见到了李霖谕都是毕恭毕敬温柔如水的,所以这惠嫔不争不抢的也就自然被李霖谕忘到脑后去了。
惠嫔规规矩矩的进来行礼,一身莲青色浅水裙上绣着几只莲蓬,样子瞧着不起眼,但细细看来却透着一股特别。绣莲花的多,绣上荷叶的也算是清透,绣上莲蓬的倒是头一次见。
李霖谕心里头笑着摇了摇头,这宫里的女人要是每日都能有个新鲜也是好的,省的以后的年年岁岁尽是些无聊的事情。
舒妃连忙让采莲拂了惠嫔起身,颇为歉疚的说道:“本宫这身子不方便,惠嫔可别挑理,本来咱们姐妹之间也是不需要这些礼数的,可偏偏你就是个守规矩的,来了多少次也不听,非要我来扶你不可。”
“舒妃娘娘客气了,臣妾的位份在舒妃娘娘之下,给舒妃娘娘请安是规矩也在情理之中,怎能因为旁的原因就疏忽了礼制呢?今个儿贸然前来是听说舒妃娘娘您身子不适,所以特意带了些东西过来瞧瞧,没想到皇上也在清欣园,走到门口看见了秦公公,可一想来都来了就把东西送进来知会一声,或许也不会耽搁皇上和舒妃娘娘谈心。还请皇上勿怪!”
惠嫔的一番话句句都在由头上,说的没有一丝错漏,即便是真有什么打扰李霖谕也挑不出什么。
李霖谕上下打量了惠嫔一番,只见她眼角眉梢尽是平和之气,如泉如云淡然的能到天边去。李霖谕看着惠嫔突然有一瞬间的失神,似乎很久之前也有一个人是这般行云流水的模样,后来的林安歌更是把这种气质发挥到了极致,兼夹着倔强和刚烈的英气。
李霖谕惨淡一笑回过神来,多久之前的事情了,何必再去想,更何况又想起那个本就不爱自己,不在乎自己,三番五次拒绝自己的林安歌呢!
李霖谕摆了摆手,很是随意:“惠嫔说话到底是讲规矩的,朕都叫你进来了难道还会怪罪你么?若是真的怪罪,只怕刚刚就直接让奴才们轰出去了。惠嫔进宫也不少年头了,一直没有子嗣,如今舒妃有了身孕宫里头能把心态放平和的嫔妃不多。”
说道这里,李霖谕目光犀利的打量了一圈舒妃,然后冷冷收回,染上了淡淡的笑意:“你能来与舒妃坦诚相对,朕见了高兴都来不及呢……怎会怪罪?这是舒妃的福气,也是舒妃肚子里皇儿的福气。能有你时常来看看舒妃,朕心里头也放心些。你性子安静不会扰了舒妃,办事又稳妥,最合适不过。”
这句最合适不过,到底还是让惠嫔的心里有些小小的失落。哪有正常女人不嫉妒旁的女子为自己男人生孩子的?只不过这份嫉妒到底发挥到什么程度,又有多少能够发挥的余地,每个人是不尽相同的。
在此情况下不嫉妒的女人只有两种,第一大抵是不爱皇上,心里头无所谓的,第二就是惠嫔这种即便是在意也不会心声怨怼,淡然平和的面对每一个人。
“皇上过奖了,不过臣妾一进来就见到舒妃娘娘眼睛里都是红血丝,眼下还乌青一片,可是睡的不好吗?”惠嫔疑惑的看着舒妃。
舒妃叹了口气,又把刚刚几个人说的话重复了一遍,把那些鬼神之说既名目又不张胆的娓娓道来。这话是给惠嫔起头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