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的福气?”林安歌冷笑一声,目光凄婉哀伤,“为了他生儿育女,被人害死,最后连孩子都保不住,这样的女子就是福气吗?如若是我倒还不如停留在最美的那一刻。”
林安歌深吸了口气,不知道这话是为舒妃哀伤,还是为自己痛苦:“姑姑,舒妃娘娘是除了柳姐姐之外,我入宫之后第一个帮我的人,她本来从不参与后宫争斗,可那次却突然为我出头。后来我才知道她也是有故事的,并非每一个看起来淳朴敦厚的人都拥有完好无缺的过去,或许正是因为这个有缺口的完美才让她看起来那样真实,让她体会到什么才是最可贵。”
林安歌想起了从前和舒妃聊天时候,她提起的往事,若非是她提起芳昭仪林安歌也不会对芳昭仪那样好奇。
林安歌落下泪来:“我记得舒妃曾经说过,她怕和芳昭仪当年一样——小产之后就疯了,再无人理会。”
“舒妃说——即便是**贯后宫的,让皇上着迷的,至今也少人提起的芳昭仪,也没能逃脱那样凄凉的命运,更何况是舒妃她自己呢!我还笑着安慰她她是有福之人绝不会如此,我会保护她,可没想到最后害了她的人,却是我!”
黄景隽连忙走到她身边劝慰:“娘娘切莫这样说,这件事情怪只能怪盛贵妃心狠手辣,也只能怪柳昭仪护你心切,怪世事无常命途多舛。害了舒妃的不是你,是这薄情的后宫!”
薄情的后宫……
林安歌伸出手接住窗外飘落的枫叶,眼中一片凄楚:“姑姑,你说我会不会也像这枫红一样,只灿烂一季?”
黄景隽心疼的流泪,哽咽着给林安歌披上披风:“娘娘,外头风寒,还是关上窗子吧!”黄景隽缓缓的把窗子关上,也关掉了与清欣园和舒妃的一切过往……
勤政殿。
李霖谕一脸沉闷的坐在龙椅上,仿佛根本没有听底下的大臣在说什么似的,憔悴的脸色和发黑的眼眶全都在说明着他昨夜经历了什么。朝臣自然也知道舒妃殁了的消息,大家本以为今日不会早朝,可没想到过了时辰却接到了秦璐传达的圣旨。
李云岚和诶子林对视一眼点了点头,梅子林皱起眉头上前一步刚要说话,却听到前头的甘相站了出来说道:“启禀皇上,老臣有事要奏!”
李霖谕回过神来,看着甘洪泉苍白的双鬓眼中满是悲伤的问:“甘相有何事要奏?”
虽说后头盛贵妃触犯宫规,可甘相毕竟是元老大臣,向来为大熙朝的江山社稷一心一意,从未有过半点私心。李霖谕毕竟是一代明君,也是通达之人,为了大熙朝的江山,他也不会对甘相无礼,更何况甘相的确是他应当尊重的老臣呢?
甘洪泉撩起官服衣摆跪在地上,从前没有仔细看,可今日李霖谕却觉得甘洪泉的动作十分老态龙钟,似乎是很老很老了,或许是他从前总是强势倔强的模样,让李霖谕觉得他还年轻还很有干劲儿,可这一瞬间他却清晰的发现甘洪泉的沧桑。
“皇上,老臣为官数十栽,不求对社稷有功但求自身无错,不敢以清廉智谋闻达于世,却也望他日史书工笔能名垂青史。说来说去这些都是老臣的一己私心罢了,可老臣的一己私心却也建立在大熙朝千秋万代的社稷上,所以历经三朝孜孜不倦唯恐四海不平,盛世不清,而今、老臣……”甘洪泉的声音有几分哽咽,强忍着泪水湿着眼眶说道,“老臣愧对先帝的嘱托,更是愧对皇上您的倚重。如今老臣年迈,家事纷扰已然不能理清,身子越发不适只怕是不能再为皇上分忧啦!还请皇上准许老臣告老辞官,颐养天年。”
李霖谕皱起眉头,缓缓的站起身来,眼中一片淡淡的悲悯:“难道,丞相也要离朕而去吗?”
李霖谕这句话倒是让底下的朝臣们瞬间愣住了,这样哀伤而又无助的话若非是因为李霖谕那刚强的声音,怕是所有人都会觉得帝王失态了。李霖谕虽对甘洪泉倚重,但却终究是君臣不可逾越。如今甘家的形势可以说的上是内外交困,若是能保住最后的落日余辉都算是难得,这种情况下自然辞官是最好的选择。
甘洪泉低垂下头默不作声,并非他心甘情愿离开朝堂,而是因为眼下的形势若是再坚持下去,只怕整个甘家都会荡然无存!
李霖谕见他如此心里不由得叹了口气,既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若是没什么事情的话,就散了吧!”
“皇上,微臣有事启奏!”梅子林站出来刚要说话,却被李霖谕抬起的手打断。梅子林有些疑惑的皱起眉头,只见李霖谕站起身子来叹了口气。
“今日朕累了,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吧!”
李霖谕支撑着额头坐在龙椅上,神色十分疲惫的闭目养神,梅子林和李云岚站在殿内低垂着眼帘沉默不语。
过了半晌,李云岚突然一笑,眼中一片玩味:“看来皇兄是太累了,竟然在勤政殿睡着了,子林不如咱们先回去吧!”
李霖谕听了李云岚的话不由得皱起眉头,语气微微一沉:“云岚,不要胡闹。朕只是想不明白你们为何偏要让甘风烈的事情落地成真,对于大熙朝来说甘风烈是绝对的功臣。他为大熙朝的江山社稷打下了不可磨灭的功绩,即便是有过错却也不至死。而且甘家世代忠良又有甘相辅佐三朝,若是真的处死甘尚朕于心不忍。”
梅子林见李霖谕终于开了口,连忙上前一步慷慨陈词:“皇上这番话的确是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