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笼被蒋苏离拿走,两个人均被黑夜笼罩,小巷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在走,静得只能听见呼吸声。明诚低低的声音响起,“阿香,你害怕吗?”
“我不害怕呀。”走了一段时间,她的眼睛渐渐适应黑暗,借着月光影影绰绰也能看见前面的路。
“我很害怕,你能抓着我的手走吗?”
何曰歪头,理所当然地抓住了他的手,她轻声说:“别怕,我保护你。”
何曰的手很小,两个人曾经掌对掌比划过,何曰的手指长度才到明诚的一半,明诚的手一合上,就将她的小手全部包裹在了手心里。他强忍着笑意,努力用平和的语气道:“好。”
两人亦步亦趋地往前走,再也没有说话。看不清前路时,也没有拐杖和灯笼,只能抓紧彼此的手,这是唯一的依仗。这一刻玄妙的感觉,胜似了所有的美好。只愿一路走下去,不要有尽头呵。
他们找了一路,将今天所有去过的地方都逛了个遍也没找到蒋苏离的表,何曰担心是被谁捡去了,十分沮丧。明诚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故意道:“能不能唱首歌给我听,走着夜路怪恐怖的,唱首歌缓解一下吧。”
“有首歌特别能缓解紧张气氛,我唱给你听!”她清清嗓子,高声唱起来,“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让我用心把你撸下来,嘿,撸下来!”
忽然弄堂里二楼的窗子齐齐打开,四邻们都在骂:“谁大半夜的在招魂,真晦气!”
何曰小脸囧成一团,可怜巴巴地问明诚:“我唱得很难听吗?”
“也……不是特别难听……”
“那他们为什么骂我是在招魂?”
明诚尽力安慰,“你只是唱的特别不好听罢了。”
“……那我还有救吗?”
“若是别人来问,我一定说有救,但我不想对你撒谎,只能送你三个字——随缘吧。”
“哦。”何曰瞬间萎了,“那你现在还害怕吗?”
“害怕,我怕你继续唱。”
何曰挥起拳头,“你找打是不是,叫我唱的人是你,怕我唱的人也是你!”
明诚笑道:“你这点花拳绣腿还是我传授的,敢在师父面前班门弄斧?”
“今天我还就试试了,阿诚哥,小心!”何曰看到明诚脚边的东西,猛然把手伸向他,明诚本能后退闪躲,却不料脚下踩空,掉进了洞里。
眼前人一秒消失,何曰抽了一口冷气,赶紧跑上前跪在地上扒着洞口问:“阿诚哥!阿诚哥!你还活着吗?!”
过了好几秒,只听见明诚的怒吼:“是谁偷了下水道的盖子!”
……原来中国的下水道盖从民国开始可持续被偷一百年,那连在一起应该能围地球一圈。
“你受伤了吗?”
“脚扭了。”
“你等等啊,我去喊人过来。”说完何曰就跑了,隔了一条街,看到一家旅馆虽然大门紧闭但门前点着灯笼,赶紧上前边拍门边喊,她知道通常这种旅馆都有跑堂的店员睡在一楼,好招待半夜入住的赶路人。果然不一会儿,一个年轻的小哥打开了门,何曰将情况给他说了一遍,小哥也是个热心肠,见她面色焦急,连忙搬了店里的梯子去救人。
明诚脚受了伤,小哥一手扶着他一手抓梯子往上挪,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救到地面上。何曰连连道谢,小哥心好,又从店里拿了一瓶跌打酒来给明诚敷上。
此时已经是快四更天了,又没有电话能打回明公馆报平安,何曰扶着明诚一瘸一拐地往家走,没走出去百步,何曰就改成了架着他,渐渐又架不动了,改成了驮着他。最后明诚听到了她快哭的声音:“阿诚哥,要不咱换个姿势我背你吧。”
说是背,实际上明诚要比她高很多,她拼着一口气硬是把腰折成人形鞍马,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前挪。这一路何曰可谓是做了回美人鱼,每一步都像走在尖刀上,好在明诚的左脚伤的不重,还可以撑在地上帮她减轻些负担,不然可能半路她就要倒下了。
何曰默默反思——所以要做圣母就得一个人不怕吃苦不怕受罪,千万别拉着旁人一起,不然上帝会惩罚x2。
明诚也在自省——不作死就不会死,追妹子还是得光天化日下光明正大地追,黑灯瞎火地走夜路迟早要悲剧。
此时坐在客栈里的小哥在想一个问题——特么一晚上三队人马掉进了坑里,这些虐狗的男男女女还让不让人睡了!原来,明诚与何曰走了没多久,郭骑云便来明公馆找蒋苏离,蒋苏离见到自己失而复得的手表还来不及高兴,赶紧出去追何曰与明诚。也不知道是不是活见鬼了,两个人都是在上海没呆过多久,就跟无头苍蝇似的乱转,一个不小心蒋苏离就掉进了那个没有盖子的阴沟里。好在郭骑云反应快,抓到了她的胳膊,尽管最后还是没能拉住,但也起到了缓冲作用,所以她伤的不算太重。
明家三个人出去后直到半夜都了无音讯,顿时乱成了一锅粥,明镜急得差点打电话找巡捕房相熟的警长帮忙。明楼百般安抚,让她不要着急,保证自己马上亲自出去寻找一定把他们找回来。汪曼春在门背后听到了他们的说话,她趁着明镜回房间拿东西的空挡,溜出了明公馆,追上明楼要陪他一齐寻找。然而,命运对待每对男女都是公平的,汪曼春不出所料地一头栽下去了。
客栈的小哥救了一对又一对,到了明楼找上门时,小哥正坐在旅馆里,大门敞开,看到有人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