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吗?”
“交接啊!”
“纪文,老闫把我的摊子卖了,干脆利落的!我交哪门子接?”
纪文语气一下子软了,“你走了,老闫把行业协会的那摊子事交给了我们董秘办,我手下的几个小姑娘都快烦死他了。到交会费的时候了,城投负责的企业联系名录被老闫弄得乱七八糟,我知道你手上一定有整理完整的联系簿,算我求你了,帮我一次!”
纪文一个大男人,率领了一拨娘子军,绰号妇女主任,舒楝和他关系还不错,不想为难他,就答应跑一趟。
舒楝驾临董秘办,纪文就像迎来了解放区的亲人,看到了曙光。
娘子军之一同情地说:“小舒姐,你辞职,我充分理解,给老闫打工,不用一秒,我就自动走人了!”
“就是”,娘子军之二接腔,“颜值高也就算了,人丑还作,无药可救!”
娘子军之三猛点头,“太讨厌了简直,跨部门对我们指手画脚,当纪主任是死的!”
“看样子,你们比较值得同情,毕竟我跳出火坑了,各位!”,舒楝得瑟。
舒楝将一个移动硬盘交给纪文,“呶,行业协会的资料都在里面,包括联系方式excel表格,你复制下。”
纪文感激涕零,“欠你一份人情,这样吧,我请你吃好的!”
“算了,你老婆对你严密盯防,小女不敢!”
纪文脸红,“谁说的,你嫂子人挺好的!”
舒楝摇摇手,“再见了各位,我会想你们的!”
路过二楼休息室,舒楝和廖建国手下的崔宇华碰了个正着。
“走,进去聊聊”
舒楝在椅子上坐定,默然无语,这小小的休息室诞生了多少流言蜚语。
想当初,每到午休时,关系不错的女同事们,一人端一茶杯子,钻进休息室,交换各个部门的八卦消息。
转眼和城投已成陌路,想想挺感慨的。
“托你的福,质管部安然无恙地度过风波了”
“廖总还好吧?”
“防范在先,总算没遭暗手……但日子也不好过,脚下使绊子的人太多,工作不好开展,我们底下的人也跟着受夹板气,有玻璃天花板在,升职遥不可及,想跳槽,可现在经济不景气,建筑行业没活干,到处都是裁员的。”
“其实你大可以安心留在城投,哪儿没有勾心斗角啊,廖总处境不算艰难,更何况他体恤下属,跟着他总归不会错的,再说了,你薪水很可观啊,月薪三万,可以了!”
“税前”,崔宇华摇头,“我老婆生孩子,岳父岳母过来照顾,如今全家人靠我一个人的收入,我还要供房,乡下有个弟弟要结婚,样样都需要钱,压力真的很大,本想出去跑工程多赚点钱,可我在工商局的同学说最近申请破产的公司比新注册的公司还要多,建议我按兵不动”
又一个被生活压垮的有为青年,舒楝欷歔。
保洁阿姨进来清扫,见了舒楝很开心,聊了几句才出去。
崔宇华盯着保洁阿姨的背影说:“这几个保洁阿姨都是本地人,哪个人手里没两套拆迁房,她们出来工作不是为了挣钱,待家里还要帮忙看孙子,哪比的上外边清闲,集团的活干半天休半天,比我们这些脑力体力一起卖的人轻松的多”
“人人都有难唱的曲儿,就拿我说吧,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说辞就辞,没准你还挺羡慕,可我挺背的!前几天我撞了车,劳斯莱斯,定制的,你说我得赔多少钱吧,拜车祸所赐,我的房子恐怕都保不住了,你身上担子再重,那也是甜蜜的负担啊,过阵子,你老婆再给你添一大胖小子或小公主,保管你笑咧嘴角!”
人果真要比惨才能笑着活下去,听说了舒楝的惨况,崔华宇精神振奋起来,劝舒楝想开点。
生活压在每个人肩头的重量,有如饮水,冷暖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