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升至巡航高度,舒楝戴上眼罩休息。
托高旻的福,她坐的是头等舱,回程可以舒服睡一觉。
不过临别前高旻的反应有点奇怪,大声叫住她,又什么都不说。
总不能大眼瞪小眼僵着,她就开玩笑缓和气氛,说,又不是再也见不着了,别弄得跟唱戏一样,十八里相送,依依不舍。
结果高旻发火,责备她说话不知忌讳,“咱搭飞机能说点吉利话么”,直到她过安检都板着脸。
闹这么一出,舒楝光顾着尴尬了,也没问他起先要跟自己说什么。
凭良心讲,高旻作为朋友,正经对她不赖,本来她拿的行李不多,直接拎着登机就行,超重是因为高旻给她带了不少东西,吃的用的,一多半是她前天逛街时看过一两眼的小玩意,傍晚很多店打烊,她也就过过眼瘾,压根没想买,谁知,第二天,凡是她留意过的商品,都打包一样不落地送到她跟前,不得不说,高旻太够意思了!
等高旻回国吧,到时做东好好请他搓一顿,以表谢意。
然而“良心”并非时时刻刻都能发现,工作一忙,舒楝就把“好哥们”高旻抛到了脑后。
两个月,她跟着一个水质调查科研小组跑遍了祖国各地,刚回来还没喘气儿,自由记者联盟又有新活儿,项辉说吃得消就接任务,吃不消他就安排别人上。
舒楝想她也没别的事,就答应了,反正一周后才出发,时间足够休息。
从项辉的工作室出来,直接去幸福食堂吃午饭。
光棍生活总是格外容易打发……舒楝感慨,外带了一杯摩卡,沿着观光木栈道慢慢溜达,欣赏草长莺飞的烂漫春光。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天气好的让人想赋诗一首。
舒楝沉浸在好心情当中,当她拐向马路时,没注意后面有部黑色车子悄悄跟着,直到一个急转弯,挡在她前面。
车窗降下,开车的人探出头,摘下墨镜,嘴角勾起恶意的微笑,“哟,舒大记者,挺有闲情逸致,怎么样,能赏脸跟我谈谈人生吗?”
逆光中,舒楝好一会儿才看清,不禁惊讶,“古公子?”
“不敢,我算哪门子的公子,我是监狱放出来的劳改犯”,古谨北咬牙切齿地说。
舒楝冷冷看他一眼,绕过车子,继续往前走。
古谨北开着车不紧不慢地跟着她,“当初你走钱进的关系求着我办事,我给她面子,不然就凭你,老子一早查你底细了,还能留你活蹦乱跳给老子找事儿?识相的话你他妈就赶快上车,我还能放钱进一马,不然我连你带她一块收拾!”
“你吓唬谁呢,监狱蹲上瘾了,还想二进宫?”
“吓唬你?哈哈,你好好看着!”,古谨北眼神凶狠,猛打方向盘,车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骑自行车经过的人闪躲不及,摔倒在路边。
舒楝按住狂跳的心脏,大骂古谨北疯子。
古谨北面目狰狞,“少他妈废话,给老子上车!”
舒楝刚关车门,古谨北一脚油门,车子向前窜出去,巨大的惯性把舒楝甩向挡风玻璃,“砰”的一声,撞红了脑门。
车速超过100码,舒楝拴上安全带,紧紧贴着椅背,车子仍在加速,她能感觉到车身在抖动。
古谨北看她脸色发白,开心地大笑,他边笑边从储物格中取出一瓶酒,用牙咬开盖子,仰头灌了一大口,“爽!”
“我看你真疯了!”,舒楝喃喃。
古谨北乜斜着眼,脸色阴鸷,“就因为你们搞事,老子什么都没有了,以前给老子跪舔都不够资格的人,现在也敢登鼻子上脸瞧不起老子!”
“你搞搞清楚,是你违法在先,警察才抓你,搞砸的是你自己!”,舒楝忍下一阵阵的反胃,试图和他讲理。
“违法?”,古谨北扭脸大吼,“你他妈逗我吧,你知道一个城中村的头头怎么混成亿万富翁的,靠老实努力?这个城市当官的从上到下,有多少人权力寻租,你是记者比我清楚,有的人比我玩的大都他妈没事,凭什么说我违法?我一没盖烂尾楼,二没拖拆迁款,跟手段脏的那些人比,我就一善人!”
“善人?你为了推老街项目,逼人跳河,居然有脸贴金!”,舒楝冷笑。
“我逼他?那怂货为了多拿钱,自导自演了一出戏,以为把事搞大了我就能妥协”,古谨北嘿嘿笑,眼中闪着残忍的光,“老天开眼,他自己跌进水里呛死了,管我他妈什么事!”
怎么有这么无耻的人,舒楝气得长舒了两口气才缓过来,“无论如何,法律认定你有责任,还有,你也别一个劲的为自己开脱,你问问随便一个路人,谁不知道你父亲有个外号叫‘古半城’。不仅当官,还盖的一手好楼,征收城郊的农田,失去土地的农民哪个不问候你祖宗八代,千万别装无辜,马路牙子上的狗都要笑了!”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仕途凶险,棋差一招,我古谨北认栽。你还真以为是你的正义感发挥了作用?就你那领导,姓刘的小人,不照样利用你为自己升官发财铺路,不过他不用得意,伪君子迟早有现形的一天,上边正在查他,不用我出手搞他,他也蹦哒不了几天了。至于你——”,古谨北咧嘴,露出阴森的笑容,“就一傻逼,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这样吧,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我可以考虑放过你”
就像一道伤口,猝不及防地被挑开,脓汁淋漓,这丑陋的伤疤纹在心口,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