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回神,抓起他的手臂:“可是你有可能伤到血管了,要是不止血会因为失血过多出现幻觉,晕厥,甚至有生命危险。”
他皱着眉头,血正在渐渐退去:“死不了。”
我快速解下他的领带:“我帮你把衣服脱了。”
周湛无力地笑笑:“叶叶。只脱衣服吗?”
“这种时候了,你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我小心地帮他脱掉西装和领带,抬手一颗颗解开他衬衣的扣子。
能感觉到周湛的注视,可情况危急,我管不了那么多,最多两分钟。他的西装和衬衣都丢在了一角。
白衬衫整个袖子都被血染得鲜红,我内心深处莫名涌上一股酸楚。
这一刀是周湛为我挨的,而刺这一刀的人是我最爱的男人。
缩缩鼻子,用领带绑在他手臂出血口的上端,当指尖触及到他烫人的体温时,下意识抬头看他。
周湛唇边依旧悬挂着温润如玉的笑。他说:“你是个极好的医生,不但能管我感冒,还能帮我止血,我似乎捡到宝了。”
我白他一眼:“你明明是抢的。”
他喉间的低笑更浓郁:“抢得好。”
“你!”打结的时候下手有点重。他明显地皱了下眉头说:“叶叶,你在公报私仇。”
我抿了下唇:“留着力气别说话。你说别人发现我们自己的衣服都没换,会不会上来找我们?”
周湛靠在墙上,缓缓吁出口气:“那是自然,只是在七百多个场景地,就算真被找到也是明天早上了。”
我一听,头皮都在发麻:“周湛,我刚刚看了,你的伤口真的破小血管了,这领带顶不了多久的,伤口还是会冒血,流血流到早上那后果很严重。”
他偏头。儒雅笑笑:“叶叶,你在担心我?”
“才没有。我是怕你到时候翘了辫子。我就说不清了。”我垂下眸,有点心虚。
不想他因为救我而出什么事,这应该算得上担心。可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点竟会担心起这个恶魔。
席地而坐的男人挪了挪身子,他说:“叶叶,我冷。”
我扭头一看才意识到他上身不着寸缕,换下的那身衣服被血迹染得斑驳,而且他的手臂我必须及时观察。
思索片刻,我起身,拿起他的西装和衬衫说:“穿一半,把受伤的手露出来,我抱着你。”
周湛的眸沉了沉:“抱我?”
“快点,要是感冒了,细菌更容易摧毁你的免疫系统,这里又没有什么能消毒的东西,我不和你开玩笑。真会很严重,周湛!!听见没!”我几乎在用吼的。
他慢条斯理,温温吞吞的样子让人看了实在是更冒火。
周湛笑了笑:“好,听你的。”
深秋时分,夜里很凉,真如他所说,走廊里根本就听不到人声,而且这个屋子显然是废物的屋子。
我扫了圈,根本就没有摄像装置。很多外景场地也没有,工作人员就算想找人,光是排除法就要花费不少时间,加上工作人员又少,真有可能等他们找到我们时已经天亮了。
我紧紧抱着他,时不时看着他冒血的伤口,心里更加火急火燎,可他似乎很享受被我抱着的感觉,竟还笑得出来。
“叶叶,被你抱着,感觉有点像被妈妈抱着。”他的脑袋在我肩膀上蹭了蹭。围记记亡。
因为他手受伤,我不能在他身侧抱着他。
我们两人面对面坐着,我把整个胸口都贴到他没穿西装的部分。当他提及他母亲,我心中一沉,这是周湛首度主动提及自己的妈妈,我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追问:“你妈……在哪?”
周湛的声音转沉:“七八年前就找不到她了。我不知道她在哪。”
“那你妈妈是做什么的?”我又问。
短暂的沉默过后,他居然冒出句惊人的话:“叶叶,你已经猜到了。”
他的呼吸声钻进我耳朵里,明显有点转凉,证明体温正在下降。
我脑袋一懵,反而不晓得该怎么接话。
过了片刻,他语气嘲讽地说:“我妈是妓女,在德国知名的妓区。从六七岁开始我就在外面打混了,没上过学,也没住过大房子。爸爸是什么东西我就更不知道了。”
后半句,我听见了深深的无奈。
一口唾沫悄然入喉,我极度小心翼翼地问:“周叔叔,以前不管你吗?”
他轻笑:“二十出头的时候我还不晓得我爸是谁。当我偶然知道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憎恨他。他那时候有妻子,他妻子就是周雨的妈,是一个电台主播,后来她去了国外再没有回来,有消息说她在国外有了家庭。有时候看见周雨,就像看见我自己,她妈生下她没多久就没有再管她死活了。但我又总会忍不住恨她,因为我妈说当时我爸还没那么多钱,也就是个普通人。算起来,和那个女主编结婚我爸才捞到了人生的第一通商机。但之前,他和我妈妈在一起六年,那时候我妈还没有接客,只是陪酒。”
周湛的声音越来越低沉,到最后仿佛只剩下气流,从来就高高在上,将别人掌控在手心的他,这一刻竟如此脆弱。
“我没想到你……没去你家看见那张照片的时候,我一直以为你从小到大都没有吃过苦。”我不动声地搂紧他,他像是孩子般拼命往我怀里钻。
他依然在笑,虚弱的,低沉的,渐渐缓慢的声音在不大的房间里流淌:“没吃过苦?酸甜苦辣里我吃的最多的就是苦头。叶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