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父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发顶,“傻孩子,那不能怪你,你这么自责,这么不安,你妈妈怎么安息?我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会找上我们,他们问我的问题也莫名其妙。须,我们是一家人,当初你妈妈来到村子里,我收留她的时候,就猜到你妈妈的过去不会简单。毕竟,那么优雅高贵的人,即使当时她浑身都弄得很脏也改不了那股内在的气质。我帮助她没想过要她报答什么,但是,她说她想要一份平静的生活,希望我可以娶她。你不知道,那个时候,我有多兴奋。她很坦诚地告诉过我,或许她一辈子都不会爱我,可我啊,心甘情愿”楚鸽的父亲缓缓说着,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后来啊,你出生了,你好可爱,会打架会爬树,一点都不像你妈妈。不过,后来倒是越来越乖巧了。”
“爸爸……”楚鸽望着父亲,眼底是担忧与忐忑。
他看女儿一眼,安抚的对她一笑,“你别担心,爸爸跟你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我们永远是一家人,即使你妈妈不在了,我们仍是父女,你仍是我的宝贝女儿。”
“爸爸”楚鸽紧紧搂着父亲的腰,把脸贴在父亲的怀里,觉得好暖好暖。这些日子以来,母亲离世的伤痛,父亲被人抓走的担忧,都在这个沧桑而温暖的怀抱中渐渐沉淀。
这种安心,就像儿时无数次扑向父亲怀里被父亲抱起时那种什么都不在害怕的感觉。
相拥的父女,却没留意到马路对面的车子里,裴瞻琛正用阴鸷到极点的眼睛注视着他们。
他静静地坐在驾驶位上,手指死死握住方向盘。
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曾那么幸福过。小小的他听着父亲的夸奖,看着母亲的微笑,就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那个时候,他最大的愿望就是长大之后做一个像父亲那样聪明英俊的男人,娶一个像母亲那样温柔善良的女人……
也许那时的愿望真的很幼稚也很可笑,可那时他最纯真的愿望。
然而,所有的一切,都被七岁生日那天的枪声和血色覆灭。那一天之后,他的世界,只剩下无尽的黑暗。
他就像只丧家犬,和老管家奔走在破落的街区,苟延残喘,艰难的活着。
那一天之后,他分不清白天和黑夜,因为,他的白天已经和黑夜没有任何区别。
追捕暗杀欺骗利用,七岁的他,在以后的岁月里,经历了同龄人就算做梦都想不到的一切。
他亲眼看见老管家为了一个馊馒头给人下跪,亲眼看见别人对老管家拳打脚踢,也曾亲身经历被人毒害砍杀的生活……
今天他能站在这里,靠的是百分之三十的侥幸,百分之七十的狠辣。当最初地愿望被染上血色,最后一抹光明被生生掐断,经历过最初地恐惧挣扎之后,只剩下无尽的麻木。
而他在这片麻木中越走越远。
很久没有被狠狠刺痛的感觉了,直到他发现那个让他家破人亡的男人,居然还有后代时,直到他看到楚鸽和她妈妈相拥哭泣时,直到此刻看见他们父女相拥,彼此安慰!
那种嫉妒那种恨意,就像一片疯狂生长起来的藤蔓,死死地纠缠住他,让他无法控制!
他微微眯了眼,忽然露出个邪恶而嗜血的笑意,戴上耳麦翻到楚鸽的号码拨了过去。
楚鸽感到手机震动,才从父亲温暖的怀里直起身子。
看见来电显示,她手一抖,手机掉地上没了响应。
楚鸽的父亲见她面色突然变得苍白,不禁担心,“须,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她的笑意在脸上显得虚弱而勉强,“爸爸,你先去我住的地方吧,我下班之后,立刻回去。”她为父亲招了出租车,报上地址又付了车前,然后把要是给了父亲,才咬唇重新开机。
果然,一开机,裴瞻琛的电话再次打了过来。
“你到底想怎么样?裴瞻琛,我受够了,受够了你听见没有!我恨你,绝不会原谅你!”
那边裴瞻琛岿然不动,静静地听着她对着话筒喊叫,目光却是望着马路对面她无助的身影。那一刻,她淡薄仿佛风一吹都能把她吹到。
看到这个样子的她,他心里一般欢快雀跃着,另一半却狠狠地抽痛起来。他死死拧眉,情绪变得有些浮躁,口吻却冰冷狠辣,“到马路对面来”
楚鸽这才发觉原来他就在附近!
抓着手机,她四处张望,最后目光锁定在马路对面的角落里,一辆黑色轿车静静地停在那里。
她看过去的时候,车窗被降下来,裴瞻琛满眼邪恶地盯着她,俊美的脸上挂着肆意的笑。
楚鸽知道自己在发抖,她甚至连过去的胆量都没有!她痛恨这么没用的自己,逼死母亲的罪魁祸首就在眼前,而她不但不敢扑过去给妈妈报仇,却还想逃走!
终于她还是退却了,转身就跑,而裴瞻棼状眼神一沉,突然发动车子,不顾规则一个急转弯,跟了上去。
楚鸽越发慌张,只觉得身后有比虎狼更恐怖的东西在追赶,一旦被抓住,那么这辈子就都别想再逃开。
裴瞻琛坐在车子里,看着如同受惊的麋鹿一样疯狂逃跑的楚鸽,唇角擎着越发邪恶的笑意。
就是这种感觉,他喜欢看猎物在恐惧中疯狂的挣扎,却无论如何也无法逃离生天的样子!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