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卓贤闻言,面上红光蔓延开来,宛纯真的孩童,被看穿了心思。她却假装不曾发现,问道,“可我却算不出温府怎么走,便请公子引路吧。”
徐卓贤点头,于是果真领着她往温府走去,因路上只有他二人同行,却又不熟悉,遂找了话题道,”不用说,姑娘一定知道小生唤作徐卓贤了,可是小生还不知道何称呼姑娘呢。或者尊姑娘为大师,或者尊姑娘为仙姑?”
她闻听到此处,不禁大笑起来。她笑起来的模样,宛寒冬风雪里一株红梅,极致的雅艳,光彩耀人,灿若红霞。也许只有像她这样美丽的女子,才敢此肆无忌惮的大笑,因为只有她这样美丽的女子,无论何笑,都不会动摇到她与生俱来的美丽。
“我叫苏雨晴,你不必这样拘谨,你且叫我雨晴便好。”她淡淡说着,眸光却颇有深意地瞟着他,又问,“那我怎么称呼你呢,卓贤何?温惜初也是这么叫你的么?”
他摇摇头,便道,“不不不,我同温小姐并没有这般熟络。她不过是我父母看中的儿媳妇,其实我与她相知甚少。只不过相亲那日,她原不该来的,却因为我一句戏言说见不到姑娘的真容,我便不答应婚事,逼得她的母亲带着她一起来了。也不知道那天交了什么霉运,一个大盗劫财,我为了救我的母亲,挡在了母亲前面。那大盗拿着刀直逼着我砍下来,却不想温小姐挡在了我前头。我那时急中生智,抡起椅子砸向大盗,大盗手上一偏,那刀划破了温小姐的脸,便……”
苏雨晴倒是十分自然地接过话茬道,“便有了这桩事。所以,你去求那棵树,是因为你觉得你欠了温惜初的,对么?”
徐卓贤点头,道,“我其实,我其实并不温小姐所想的那么好。温小姐心中的夫婿需得文韬武略,若论文,我自是比不上当朝大学士莫涤深的,若是论武,我也不贺王的七公子。何况,我徐家不过是小小商贾之家,与温家世袭爵位的大贵之家,也算不上门当户对。故而,卓贤自觉得配不上温小姐。但,温小姐的容颜若是因为我受了损,以至于误了终生,那么我此深重的罪孽,又怎么可能心安理得地同她断了瓜葛呢?”
苏雨晴听徐卓贤细细说了这一段,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弄得清楚明白了,心下也自然豁然开朗。起码,她弄清了徐卓贤的心中,温惜初并不是所爱。他只不过不愿欠了温惜初的,更不愿意被温惜初所绊住。此,正合了苏雨晴的心意。
徐卓贤将苏雨晴引荐至温府的时候,温家果然是难得的大贵之家,亭台楼阁,山石流水,错落有致,金碧辉煌。素来见惯了大场面的温家的二老,见了苏雨晴的姿容,只觉得是个年少佳人,虽心存疑惑,但终究只怕她经验尚浅,又一时间别无他法。于是,勉勉强强地请了苏雨晴往那温惜初的闺房走去,彼时,温惜初正对着铜镜自怨自艾。和苏雨晴所想的一样,温惜初是个性子贤良温厚的女子,毕竟是大家闺秀,早就惯了喜怒不形于色,也惯了以大家脸面,亲族荣辱为首要考虑,不可失了礼数,不可失了分寸,不可失了颜面。
温惜初安静的眉目,就好像是画上的女子,不会哭不会笑,没有喜没有悲,纵然那道刀疤是那么赫然地显现在她白希的肌肤上。她也只是抬手轻轻抚摸着这道丑陋的疤痕,一副清高冷静的模样,却令人可怜,可怜她的孤独与倔强。
苏雨晴走上前去,温言悦色地唤了一声,道,“温大小姐,奴家乃是白雪山修士,来替您疗伤的。温大小姐可唤我雨晴。”
“雨晴?雨过天晴,霓虹悬天的意思么,倒是个很美的名字。”温惜初说着,缓缓转过身来,眸子打量着苏雨晴,只是脸面上那道伤痕,若是落在别人的脸上只怕不是狰狞也是恶心,可落在温惜初的脸上竟是这般安宁。
一她的容颜,温惜初连说话的语调也是这般安宁,道,“可是,雨晴这个名字倒是不大适合你这般的女子。”
“怎么,温大小姐觉得,我的容颜不我的名字美么?”苏雨晴淡若地笑着。
温惜初摇摇头,安静地说道,“你的姿容之美,可比你的名字张扬多了。”
苏雨晴闻言,笑道,“多谢温大小姐夸奖。”
温惜初淡淡一笑,这一笑这么淡,淡的仿佛不曾笑过。她遂转过身去,把披在肩上的青丝绾起,慢条斯理地绾成一双流仙髻。又慢条斯理地挑选了几支尤其别致的金簪玉坠,再慢条斯理地插在发髻上,晶晶亮亮的,也是端庄得体,华贵大方的模样。这般精心打扮之后,温惜初又对着镜子里苏雨晴的剪影道,“若是镜子里有了你,无论我何梳妆,也是抵不过你的。但是,你知道吗。我却挺满意我现在的模样的。”
“满意?”苏雨晴轻笑着,又道,“从前,我在白云山的时候,也是听过温家大小姐的,端庄静雅,算得上泊临镇的第一才女了。可你,好端端的为何还觉得容颜破损,是件满意的事儿呢?然不成,你的心,与天下女子的心都不一样的么?”
“女为悦己者容,我的确不这么想。也或许,我与世间女子的心思都不一样吧。但,他也与世间男子的心思都不一样,所以……”温惜初把这番苦情的话,却还是说的这般平淡,毫无起伏。
“他?徐卓贤?”苏雨晴下意识地问道。
温惜初并没有正面回答,却说,“一个女子肯为一个男子连命都不顾的话,又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