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涤深从容地收起水蓝色的术法帘幕,他精锐的眼光已然在那尊雕像上,缓步走过去,信手拈来一片狭长优美的兰叶,在那尊雕像眼眶边上接下一滴泪水。莫涤深将兰叶上的泪水轻轻捧起,缓缓地滴落在那尊雕像手上的净瓶里的那朵睡莲之上。
睡莲的花瓣慢慢地舒展开来,一个安睡在睡莲花蕊上的男子赫然眼前。紫瑛凑上前一看,徐卓贤的容颜倒算得上是清俊,自然配上鲜衣怒马,的确是个佳公子的模样。只是不知为何,紫瑛只觉得天下再好看的男子,若是和莫涤深这个蒙面的男子放在一处,总是略逊一筹。难道说,是因为莫涤深的这个面具特别好看么?
紫瑛想着,自己都不自觉地笑起来,便道,“原来你说缪虚用自己身上一物对着这朵睡莲下了封印,就是他的眼泪啊。”
莫涤深点点头,却还来不及阻止紫瑛一时兴起的玩心,她就那么一抬手,轻轻将睡莲花一斜,差点把花上的徐卓贤给摔下来,好在莫涤深手稳得快,莫涤深遂道,“你想把徐卓贤摔死么,虽然你不摔,他也差不多要死了。这朵睡莲,我若是没有猜错是蜻蜓化身的吧?”
那尊雕像没有言语,然而莫涤深也不是要他的肯定。
紫瑛不解道,“为何会是蜻蜓,蜻蜓不是恨透缪虚杀了白裳么?‘
“这就是苏雨晴编织幻境后的*反应了,其实蜻蜓也是她幻境之中子虚乌有的存在。可是她收幻境的时候,大概是因为偷瑶草,灵力大损,偏偏没有把幻境收干净,落下了蜻蜓这个妖精。蜻蜓执念太深,一心一意要找到白裳,便从幻境里溜出来了。但是蜻蜓不是普通的妖精,她是幻境的产物,她需要靠吸食凡人的精元来维持自己的生命。所以,我若是没有猜错,这几日镇上的人命,都是你为了滋养蜻蜓所为吧。”莫涤深有条不紊地分析着,眸光扫过那尊雕像时,严肃而冰冷。
紫瑛又道,“那你怎么还不让我把徐卓贤从这花里解救出来啊,你都说这花会吸人精元了。”
“时间过了这么久,徐卓贤早就和这朵花融为一体了。果你把徐卓贤拉出来,他即刻便会灰飞烟灭。我想,你若是带着一朵睡莲回去,也不好同苏雨晴交差吧。何况,苏雨晴还拼死留下灵丹,就为了救徐卓贤一命。”莫涤深说的挺云淡风轻的,在紫瑛听来却是死生不弃的忠贞爱情,何其壮烈。
紫瑛便又问道,“那这个缪虚,我们怎么办?”
莫涤深被紫瑛这么一问,沉吟道,“这的确是个问题。”
论起来,灵境长老没有管好自己的坐骑,令他偷偷跑出苦渊,为祸人间,应该让灵境长老自己过来收拾残局。但是,倘或他亲自去通知灵境长老,就颇有一些怪罪的意思。虽然,他其实也没有怪罪的意思,不过他的身份太过特殊,需要避嫌。
正当莫涤深十分困扰的时候,一袭朱衣流火的身影从天而降。莫涤深有时候满看不惯他这个下属的做派的,实在太听话,太中规中矩了。所谓仙,出场一定要有排场。这一点,贺芳庭一直做得很好,他下落的风姿十分稳当,颇有点玉树临风,*倜傥的味道,何况他原本就挺好看的风姿,又环绕着红色的微光,十分灿烂夺目。
然而,贺芳庭堪堪落地,看见莫涤深的时候,赶忙行了大礼。
莫涤深遂从容笑道,“贺殿主快快起身,你我同辈,无需行此大礼。”
贺芳庭闻言,还有些不大能领悟,莫涤深便只好更深入浅出地说道,“我是净月宫的殿主莫涤深啊,你怎么这副表情。不过是净月上神派你去杀几只石岩兽,你就这般记性不好了么?”
紫瑛闻言,也上前冲着贺芳庭道,“那我呢,你还记得我么?我们在集市见过,你说我身上有妖气,你说我可以去同福客栈去找你的。你还记得么?”
贺芳庭立刻点头道,“哦,这位姑娘我记得。我一回到客栈,就听小二哥同我说,你去客栈找我,我就想着是出事了。又说殿,殿主跟你去了胭脂楼,我就赶紧赶到胭脂楼。然后,在胭脂楼里没有遇上你们,倒是遇见了一只彩色的小狐狸。她和我说,殿,殿主领了你去找徐卓贤公子了,我掐指一算,你们应该是在这里。我就找来了。”
贺芳庭一气说了许多话,有些喘不过来。
紫瑛和莫涤深也出奇的默契,很安静地刷刷看着他,等他回过来了,他果然又继续说道,“我本来应该来的更早一些,可是那只彩色的小狐狸又一定要我带她来。我坳不过她,就只好把她也带上了,谁知道飞到半路,她好奇,喜欢看风景,又不小心从我腰上掉下去。我就又下去寻她,她又化作人形了,我一时没认出来,前前后后兜了很多圈才把她找到。再后来,她在那个市集上又买了好多东西,我都提不动了。所以这一路我带着她,和她的大包小包飞的着实慢,好在还是赶来了。”
贺芳庭又不停的说了一气,本来紫瑛也不想打断他的,但是想到彩嫣,还是忍不住打断他道,“那那只狐狸呢,怎么没有看见?”
贺芳庭于是气喘吁吁地又道,“我还没说完了,都到了这石林门口,她说觉得石林的风光秀美,想在那里做几幅肖像画。就邀了几只会作画的地精,今正在石林门前摆姿势作画呢。”
紫瑛听完这一气,忽然觉得破不好意思,遂讪讪地笑道,“额,这一路辛苦了。”
莫涤深也跟了一句,“辛苦贺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