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紫瑛的眼光却只是流连在默默坐在一楼角落那张桌子边上的夜飞弦。从前,紫瑛倒没有刻意去打量过夜飞弦的长相,只觉得比常人好看,但至于好看到什么程度,紫瑛着实没有如今日这般认真地度量过。如今,再去看夜飞弦的时候,夜飞弦果真是比一般的美男子还要好看几分,惹得那些姑娘争相来讨夜飞弦的喜欢。
毕竟,对于青楼女子而言,生意都是做,如果能够遇上多金的美男,那做起来也就更加身心愉悦一些。只可惜,姑娘们的如意算盘,恐怕是要打空了。夜飞弦从进来坐下到现在,都一直是寒着一张冷若冰霜的脸,一副生人勿进的架势。无论那几个姑娘如何调笑,他的神情都是肃穆得纹丝不动的。
老鸨领来两个姑娘,一个唤作秦衣,一个唤作楚裙。秦衣眉目之间柔情似水,连头饰衣着也都是素银点缀,更带出了些清冷高傲的气质,像极了素凌絮。而楚裙则是娇俏动人,珠翠华丽地绕在她如风如雾的发髻上,尤其显得她的活泼明媚来。
老鸨欢天喜地地将秦衣和楚裙留下来服侍无念和紫瑛,无念却笑道,“这位秦衣姑娘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不如带她去一楼,那位扶桑桌的公子身边吧。”
扶桑桌正是夜飞弦所坐的位置,紫瑛抬眸望了望秦衣的神色,秦衣看起来颇为惊喜。待老鸨带着秦衣去了,紫瑛遂低声伏在无念耳畔问道,“那个秦衣是不是凌絮打扮的啊。”
无念的眉宇抬了抬,还未说话,就听见对座的那个楚裙姑娘笑起来,道,“你的眼光还不至于这么差么。那你怎么没看出来,我是谁呢?”
紫瑛吓了一跳,无念遂道,“华锦裳,堂堂上神,你也敢跑来扮什么青楼女子么。”
“也没有什么啊,就是扮青楼女子,又不是真的做青楼女子。何况,紫瑛扮的杜妍,不也曾是青楼女子么?”华锦裳嘟囔道,眸光慵懒而魅惑地望着下方正厅,又道,“这延陵镇也不太平,我才来没多久,流音就丢了。想来和那只玉面狐狸有关。”
“玉面狐狸?”紫瑛闻言,十分惊讶。
“嗯,一只躲在伏茹山的玉面狐狸,和彩嫣她们不是一族的。”华锦裳不屑地说着,又抬手抓了一块方碟子上的枣泥酥,吃了满嘴,道,“比灵狐族还有狡猾的狐狸,不过现下也就剩了这么一头玉面狐狸了,他原本呢是翩洁公主的一只灵宠。可是翩洁公主灵宠何其多啊,走失了一只两只的,她也不曾发觉。这玉面狐狸没人管束,又极喜欢美女,这不就到镇上为非作歹了。但,依我看若是单凭着这只玉面狐狸,流音也不见得就会失手了,只怕流音还遇见了别的什么事。”
无念闻言,遂笑道,“锦裳上神,在净月宫待的这些日子,果然还是有所长进的。这番言论还是颇有些道理。”
华锦裳遂道,“我从前看事情就颇有见地,跟你们净月宫没有半毛钱关系,你别往你那张老脸上贴金了。有本事,你把紫瑛教出幻焰当年的模样来,我再和她比一场。”华锦裳说着,一时忘了无念的禁忌。
紫瑛遂问道,“这一路走来,你们总说我和幻焰像,我又被你们这么说着,老梦到叫作幻焰的这个姑娘。又说她同瑾誉殿下有些牵扯,我总是听得云里雾里的,不解其中缘故。其实,幻焰到底是谁啊?”
无念轻咳了一声,这情势若是不回答紫瑛也说不过去了,华锦裳遂道,“就是从前无念的一个情人!”
华锦裳不说这么一句,倒还没有什么。说了这么一句,紫瑛的不快翻江倒海地满上了心头,轻轻地应了一声哦,便不曾再言语了。就是再颓,华锦裳也看得出来紫瑛的不悦,遂又道,“不过很久以前的事儿了,无念忘得差不多了么?”
无念却不顺着这个楼梯下去,直接说道,“从未忘记过。”
华锦裳皱了皱眉,抬手要打他,他却十分淡然,又道,“既是爱过的一个人,又怎么会忘记。若是果真忘了,便是那场爱里从不曾付出过。只不过如锦裳上神所言,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
紫瑛闻言,心中稍稍有所舒展,但却又添了几分别的情绪。她就觉得自己也是心思奇怪之人,明明是喜欢着莫涤深的,怎么又对无念的事儿这样上心,甚至还在乎得过分了。紫瑛不想做朝秦暮楚的女子,却总是忍不住对无念的关注。紫瑛甚至开始有些鄙夷自己这样的心思了,但真的总觉得无念和莫涤深,就像是她生命里完完全全重叠着的一个人,连她对他二人的情感,有时候也根本就是重叠着的。
秦衣从二楼慢慢走了下来,步态极其优雅,也的确是往那夜飞弦所坐着的位置走去的。然而,秦衣还未走到夜飞弦身侧的时候,正门迎面走来了一位脂粉颇浓的公子哥。若说这位公子面如冠玉,是绝不会错的,只是眉目之间的妖异,与唇角勾起的一抹狡黠诡魅的笑容,又有异于常人。
化作秦衣的素凌絮,心底笃定,这便是他们计划着要逮住的那位玉面狐狸。秦衣故意冲着他含情一笑,宛如清菊上的一捧秋霜,宛如红梅上的一掬春雪,尤其清丽绝色,幽婉动人,几乎要把那只玉面狐狸的心给震碎了。
秦衣懂得欲擒故纵的道理,她只是那么颇随意的一笑,也并不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