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风拂着新裁的衣角,一片烫金印花雪纱底的春衫,摇曳在碧绿的新芽下,跳跃着勃勃生机与青春娇美的气息。端庄的鹅蛋脸上敷着紫瑛新制的‘陌上繁’,色泽明艳,衬着黎馥萍的气色丝毫不像大病初愈,反而是风华正茂的模样。
奴娇站在黎馥萍身后,用犀角篦子给黎馥萍梳发,理了理她头上的经络。奴娇一面梳,一面冲着坐在不远处的夏紫瑛,招呼道,“你昨夜也忙了一整夜,怎么不去歇息会儿。你也不必等了,依我看净月上神似乎并不想再追究这下毒一事了。明眼人都看得出和紫曼殊有关,即使不是她,也总是和她脱不了干系的。”
夏紫瑛还未回话,髻株树后面转来一身艳紫的紫曼殊,探了个头出来,朗声道,“奴娇你别乱说,和我有什么关系。倘或真有关系,净月上神会轻易放过我么?我也不傻,还不到做出那样毁灭自己的事儿来。”
奴娇梳着黎馥萍头上一处经络,大约是那处经络并不是很通,黎馥萍吃痛地叫了起来。紫曼殊便就咬着此处不放,道,“瞧瞧,是谁害你啊!馥萍师妹,你从前可是我一房的,我倘或要害你,你都死了不知千八百回了。”
奴娇低头,又对着黎馥萍道,“我是医仙婢,为你梳络经脉自有我的道理。你可信得过我?”
黎馥萍原本就是个温柔性子,自是点头道,“若没有奴娇师姐照拂,馥萍哪得今日。自然也多亏了紫瑛。”黎馥萍说着,眼波流转,望向紫曼殊,又怕紫曼殊听了这样的话不自在,遂补充了一句,道,“从前和紫曼殊师妹一房的时候,也没有少受师妹们的照顾。”
紫曼殊遂笑道,“你这个还算是个人话。”
紫瑛也不曾多言,只是起身伸了个懒腰,对着奴娇道,“奴娇师姐,我在这儿坐久了,有些乏味。听说今日是长轩上仙出水牢的日子,我去迎一迎她。”
奴娇轻笑着点头,遂让着紫瑛去了。
紫瑛却未走远,还能听得到身后那阵言语。是紫曼殊拉着黎馥萍,怂恿道,“呵呵,你看看,还说自己对长轩澈没有什么。倘或没有什么,用得着这么巴望着去接长轩上仙么?说来说去,还不都是她想博得长轩上仙的青睐,重新回到长轩澈的身边。”
黎馥萍闻言,终究还是凝起了眉宇。不怪旁的,只怪她自己对于长轩澈用情太深。她喜欢长轩澈就像是针与线,针尖永远对着前方,线永远跟着针。倘或线不再跟着针,便再也没有了方向。
黎馥萍垮下肩膀来轻轻叹,想她的姿容在皇都也算得上数一数二,想她的才情也算得上温柔多艺,想她的出身家世,也是足以与长轩澈比肩站着的。然而,却多了一个夏紫瑛,姿容之盛,才情之荣,家世之高,仿佛果然也只有她可以配得了长轩澈了。
黎馥萍除了叹,终于还是不能够做什么。因为姿容,才情,家世,她也许不会完全输掉,但长轩澈的心,她已经输得彻底干净了。
淡金色的光点环绕在长轩静嫩黄色的纱织长裙上,她侧在左边的倾髻上簪着璀璨的钻石镶成的白金天鹅样的步摇,摇摇坠坠地垂下几缕银丝柳叶流苏,随风轻拂。她眉间的花钿,宛如皇冠般,流线灵动,亦是透着淡金色的光芒,虽温婉,却亮目。
紫瑛走到那处的时候,恰恰遇上这样的情景。长轩静在灼灼日光下,挥舞着绕在她四周的几缕金光如练,美得仿佛一只起舞的鹅,高贵优雅,端丽华光,却依旧保持着她惯有的温静从容的气质。
紫瑛俯身拜下,抬眸望着长轩静,唇边扬起微微的笑意。
长轩静从半空缓缓飘落,立在紫瑛跟前,将她扶起道,“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长轩上仙走出水牢后需不需要什么帮忙,没有想到竟然看见姐姐灵力大增的模样,真是太美了。就好像是初升的太阳一般,令人离不开眼眸,虽刚看的时候不觉得耀目,但看久了却不知不觉就伤了眼睛了。”紫瑛笑意盈盈地说着,望着长轩静眉间的那朵花钿,像是骨肉深处慢慢裂开,慢慢滋长出来的。
长轩静也发现了紫瑛的好奇之处,遂抬手抚摸着自己的眉宇,道,“这是上仙长的标致,不是普通的花钿。既贴不上去,也抹不去,除非有别的变数。其实,亏得这水牢磨练,还亏得你的那几味香粉。”
紫瑛高兴极了,抬手摸着自己的眉宇,道,“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有这么漂亮的印记。”
长轩静闻言,亦抬手摸了摸紫瑛的前额,那薄薄的肌肤之下已然蓄势待发的印记仿佛就要破皮而出。只是这印记的灵力强大得由她的手指直逼长轩静的内心,甚至令她有些支撑不住。长轩静赶忙收回指尖,指尖却宛如浴火灼烧般刺痛起来,这种痛似乎还顺着经脉蔓延在心上。她心内虽有蹊跷,却并不言于表。
彼时,树影间款款走来一抹身影,步履洒逸,唇边牵着浅浅的笑意,像天上朗清的云痕。有那么一瞬间,紫瑛又错觉地以为是莫涤深,遮了他的眉目,鼻子,若是只看下唇的确还是极相似的。
无念走向前,对着长轩静,亦不行礼,只道,“长轩上仙长,恭喜得道高升了。”
长轩静若有所思地望着无念,无念便道,“我在附近练剑,因为看见灿烂的金光乍现,便寻过来探个究竟。有幸见证了上仙长高升的一幕。”
长轩静没有答话,只是方才抚过紫瑛眉间的手指还灼灼发烫地刺痛着。但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