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了?拿她罢。”瑾誉说着,指了指身旁的紫瑛,紫瑛回过身来,问道,“我怎么算赌注?”
瑾誉便道,“倘或焰苒公主输了,就麻烦公主替本君在魔帝跟前说个情,将幻焰依旧许给本君就是了。倘或焰苒公主赢了,只怕公主也回不来了。”
铃儿的眉目微微一颤,似有泪盈于睫,却点头道,“这场赌,可赢亦可输。”
车内风起云涌,车外依然也还是风起云涌。
公子深青色的身影翻越在滚滚云海之中,却始终没有看到烬梦的身影。公子深终于着急无奈地喊着他记忆之中的那个名字,“彩嫣,彩嫣,你在哪里!”公子深已然顾不得所谓男子的颜面,那一刻他空荡荡的胸膛竟然也会觉得那般疼痛,仿佛西风贯穿了他的皮肉,吹进了那寂寞空落之处。
他执剑斩了那纷乱的棉絮,漫天飞舞的白色弥漫了他的眼睛,云海深处立了那么一抹绚丽的身影。他匆忙飞过去,抬手一抓,却竟然扑了个空,他喊了一声,彩嫣,依旧毫无应答。他回身,又挥剑斩去,却竟然在那云层叠嶂之处,劈出了一串红瑚珠,这是从前他还是贺芳庭的时候,怕她被净月宫的灵气所伤,特地赠给她的。
他立在云端,往下望去,那幽幽深深的山谷之中,一泉飞流而下。那泉水之下便是传说之中云深国的所在之处。他没有丝毫的犹疑,沿着那一泉的流向而飞。他听说这道泉十分的长,长到需得飞上一年的时光才能够到达。
然而,对于公子深而言,一年太长。三个月,他终于飞到了泉水落下之处,没有想象之中的一片碧波荡漾的湖。而是如同遇上了一个透明的伞罩一般,泉水沿着看不见的弧度滑开了,而那伞罩之下静谧的村庄大约便是云深国的所在之处了。
公子深走在纵横的阡陌之上,因为他到底是这个村子里的外人,惹得村子里鸡鸣狗跳的。一个年迈的老婆婆就住在村口,见了公子深,便欣然地对着自家的姑娘道,“芹芹,快来,快来看看这个是不是就是祭司所说的天降圣人。”
公子深有些不明所以,循声走出来的姑娘,看样子宛如凡人家的孩童模样,年纪约莫着才*岁不到,见了他,笑意盈盈地说道,“大哥哥,你是不是来自东边?”
公子深闻言,摇头道,“不是,我来自西方。”
“那公子可是姓贺?”那小姑娘又问道。
公子深思量了一下,点头道,“算是吧。”
小姑娘十分高兴,拉着公子深的手,对着那老婆婆道,“奶奶,果然是他。大祭司算得一点都没有错,一位贺姓的青衣公子,我见过大祭司画的画像,就是这位大哥哥的模样。”
老婆婆也笑得十分欣然,道,“太好了,阿斌有救了,我们村子有救。”
“阿斌?”公子深疑惑道。
那小姑娘便说,“对,阿斌是我哥哥的名字。哥哥得了怪病,一到月上中天的时候就啼哭不止,若只是啼哭便罢了。他还总是,总是去骚扰别人家的男子。你知道,这多有伤风化阿。后来被我哥哥欺侮过的男子,也就都得了这个病。现在我们村子里的人越来越少了,因为男子都不喜欢女子,也不愿与女子成亲生子,所以……”
公子深闻言,慨叹道,原来这里竟是个断袖之村。
那小姑娘满目期待地望着公子深,道,“大祭司说,只要您来,一切魔咒便可迎刃而解的。”
公子深无奈道,“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那小姑娘说,“大哥哥,你既然来了,那么便随我去见一见大祭司吧。”
公子深便道,“可我是来寻人的。”
“寻人的话,找我们大祭司就没错了。无论你找谁,天南地北,大祭司都能给你算出来,这个人在何处。”小姑娘说着拉着公子深的手一边走,一边又说道,“我们全村人都姓鲁,我叫鲁芹,他们都叫我芹芹。你既然是姓贺,那我以后便叫你贺哥哥好了。”
公子深眸光暖暖地染在小姑娘长长的睫毛之上,笑道,“也好,但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大祭司的法坛。”芹芹说着,一路带着公子深往村子深处走,绕过一片鸢尾花花海,来到一个山洞前。洞门前还摆着一座高高的香岸,岸上摆着牲口,果蔬,和三缕清香。公子深勾唇笑道,“看来,我要找的人,的确在这里。”
芹芹好奇道,“怎么,贺哥哥看到那个人了么?”
公子深摇摇头,道,“你们大祭司应该是新来不久的吧。”
芹芹点头道,“嗯,才来了三个月。也和贺哥哥一样,是从天而降的。那时候,村子里正闹旱灾,她来的时候带来了雨水,可把整个村子的人都乐呵的。而且她无论预言什么都那么准,我们王十分倚重她,便风她为大祭司了。”
公子深点点头,见芹芹忽然跪下,皱眉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见大祭司,必须先叩首跪拜的。”芹芹说着,又拽了拽公子深的衣袖,道,“来,入乡随俗,贺哥哥也一起吧。”
公子深拂袖道,“若是我果真跪了她,只怕这个洞都得塌了。”
公子深的话才落下,那洞里走出一抹清影。山风拂动她长长的衣摆,白底蹙金的狐狸首纹路在阳光之下泛着神秘而复古的光芒。她没有盘发,任由着长发披散,只是在额前用一缕金色的橄榄叶编织成环,绕在头上,该在眉间那个鲜红的梅花花钿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