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廷玉大怒喝道:“只恨那日一箭未曾射死你来!”武松、刘唐两个听了大怒,都要上来杀了栾廷玉,三娘急忙叫道:“不须两位下手,这一箭之仇,我自来下手!”武松、刘唐两个方才站定。
三娘走下阶来,提了一把尖刀径自走到栾廷玉面前,冷冷看着栾廷玉道:“栾师叔,你在祝家,明明知道与我同门,却与祝家一道来欺压于我,是何道理?”栾廷玉笑道:“食人俸禄,与人消灾,若非我一意周全你家,那祝朝奉早就勾结官军来打你扈家庄了,等到此时方才动手,反倒害了他一家,也是命数!你要杀便杀,休得多言!”
三娘叹口气,一刀挥下,却将栾廷玉绳索断了,又命人取来衣裳与栾廷玉穿了,口中道:“师叔,此前各为其主,我也不为难你,今日便放了你,要去何处,都自便。”
栾廷玉本要闭目待死,但觉身上绳索松了睁开眼来,听得三娘这话,微微一愕道:“你不报那一箭之仇了?”三娘道:“阵仗之上,刀剑无眼,当时各为其主,我不怪你!”
就在扈家厅上,三娘松了栾廷玉绑缚后,命人将一套衣裳与栾廷玉穿了,随后又看着栾廷玉道:“师叔要回官军那里,还是另投他处都可,我这里绝不阻拦。但若师叔没有去处,我这里便想请师叔到少华山做把交椅,不知师叔意下如何?”
栾廷玉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阴晴不定,又再问道:“你真不怪我放冷箭伤你?”三娘诚恳说道:“师叔,你我分属同门,我知道你为人忠直,此前身在祝家,便忠人之事,我岂会怪你?如今祝家已经烟消云散,我这里却正是招贤纳士之时,师叔投别处去也无相熟之人,何不就在我这里安身?好歹同门一场,又岂会让师叔你委屈?我这里却是真心实意,邀师叔入伙的。”
栾廷玉听罢,叹口气道:“想不到三娘你如此胸襟,不但前事不记,还如此诚信延揽,也好,师叔这里就厚着脸皮托身你这里了。这一身本事便交予三娘你,忠心效事,以赎前番伤你的罪过。”
三娘闻言大喜,便亲自扶栾廷玉坐了一把交椅,位在穆弘之上,栾廷玉急忙道:“新投入伙,寸功未立,岂敢居此位?”三娘尚未答话,穆弘、杨雄等都道:“栾教师本事我等知道,又是庄主师叔,坐得此位。”
三娘笑道:“师叔切莫惶恐,我少华山座次只lùn_gōng行赏,有功之人便可拔擢。”栾廷玉这才安下心来,
暗忖:“三娘如此宽宏,又教我坐此位,定要多立功劳,否则也无颜坐此位来。”
劝了栾廷玉入伙来后,晁盖等人都来把盏庆贺,又吃了一回酒后,三娘又道:“还有一个官军提辖尚未发落。”当下又命人将张慕云解来。
那张慕云也是被剥得赤条条的,五花大绑而来,方才至厅前,便骂不绝口:“杀不尽的草寇,腌臓强人,有种便杀了你爷爷,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堂上诸将闻言,都是大怒,三娘冷笑道:“你们官军为祸乡里,方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你当我不敢杀你么?”张慕云怒目而视道:“小贱人,要杀便杀,何须多话?!”三娘道:“好,我便杀了你!”
话音才落,三娘手上多了一柄腰刀,却是拔了押解庄客的兵刃,猛然一刀直挥过去。张慕云见得刀来,却不闪避,昂起头来,闭目待死,却不想那刀到了脖颈之处后,却又定在那里,刀风吹过,拂得张慕云头发四散起来。众人看了都是一阵赞叹之声,也不知是赞叹三娘刀法拿捏自如,还是赞叹张慕云从容赴死的硬骨头。
三娘见了,也赞一声道:“好个硬骨头。”张慕云睁眼怒道:“要杀便杀,戏耍我作甚?”三娘冷冷一笑道:“我又不想杀你了,这便放了你,与我带一封信给真去,是关乎他千金的,切莫弄丢了!”说罢将一封信函交给张慕云,教人还了他衣甲,直送出庄外去。
张慕云得了信函,直被送出庄外后,尚且犹在梦中一般,只是想不到那扈三娘便这般放了自己,当下也不及细想,带了信函径投蓟州府而去。
却说真引败军退回蓟州府,方府尹接入府内坐定,闻报后大惊道:“不曾想那扈三娘如此威望,便连梁山贼寇也来助阵,六千官军尽然都拿她无可奈何,还打破了祝家庄,如今她那里霸住独龙岗内外,早晚必定来薅恼州县!”
真道:“却是小可轻敌大意,着了这狡狯女子算计,只请府尹照实申禀朝廷,若有罪责,小可一力承担便是。”方府尹笑了笑道:“你我皆是高太尉门人,你又是蔡太师保举之人,胜败乃兵家常事,都未曾料得那扈三娘会聚齐如此多兵马来,待我申禀公文时,与统制开脱一二,便可遮掩过去。”
真急忙起身谢了,方府尹道:“你我皆是与蔡太师、高太尉办事,尚有大用,些许差池,那里自然回护遮掩,不必担忧。只是令千金尚在贼子手中,却不知作何理会。”真叹口气道:“也只得听天由命了。”当下方府尹宽慰了真一番,安排酒筵与真压惊。
如此歇了一日,待得天明,方府尹请真过府商议申禀公文之事,正说间,听闻被擒的提辖官张慕云回到蓟州府来,两个又惊又喜,急忙唤至堂前问话。
张慕云到了堂前参拜了,便将扈三娘如何放了自己之事说了,末了取出信函道:“那贼女将书信一封在此,直说关乎陈娘子性命,小人不敢擅阅。”
真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