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一日,早望见晁家庄,只见远远地绿槐树下晁盖、公孙胜和刘唐在那里等,望见扈三娘、吴用引着阮家三兄弟直到槐树前,两下都厮见了。
晁盖大喜道:“阮氏三雄名不虚传,且请到庄里说话。”八人俱从庄外入来,到得后堂,分宾主坐定。吴用把前话说了,晁盖大喜,便叫庄客宰杀猪羊,安排烧纸。阮家三弟兄见晁盖人物轩昂,语言洒落,三个说道:“我们最爱结识好汉,原来只在此间。今日不得扈官人与吴教授相引,如何得会?”三个弟兄好生欢喜。当晚且吃了些饭,说了半夜话。
次日天晓,去后堂前面列了金钱、纸马、香花、灯烛,摆了夜来煮的猪羊、烧纸。众人见晁盖如此志诚,尽皆欢喜,个个说誓道:“梁中书在北京害民,诈得钱物,却把去东京与蔡太师庆生辰,此一等正是不义之财。我等八人中但有私意者,天地诛灭,神明鉴察。”八人都说誓了,烧化纸钱。正是:金帛多藏祸有基,英雄聚会本无期。一时豪侠欺黄屋,七宿光芒动紫薇。
众人道:“今日此一会,应非偶然,须请保正哥哥与扈官人正面而坐。”晁盖道:“量小子是个穷主人,怎敢占上!”扈三娘笑道:“此间保正是主,当主持其事。”
吴用道:“保正哥哥年稍长,依着小生,保正哥哥为主,扈官人为辅,且请坐了。”晁盖只得坐了第一位,扈三娘坐了第二位,吴用坐了第三位,公孙胜坐了第四位,刘唐坐了第五位,阮小二坐了第六位,阮小五坐第七位,阮小七坐第八位。
却才聚义饮酒,重整杯盘,再备酒肴,众人饮酌。吴用道:“保正梦见北斗七星坠在屋脊上,七星上下各有一大一小星宿闪动,今日我等八人聚义举事,岂不应天垂象!此一套富贵,唾手而取。前日所说探听路程从那里来,不知扈官人可有计较?”
扈三娘道:“此事我已打听,知他来的路数了,只是黄泥冈大路上来。”晁盖大喜,公孙胜、刘唐只是不解,吴用更是大奇,早晚走做一处,她如何得的消息?
扈三娘笑道:“我在江湖上自有眼线,昨日路上得了消息,探知护送这趟生辰纲的也是位好汉,名唤青面兽杨志。此人三代将门之后,五侯杨令公之孙,年纪小时,曾应过武举,做到殿司制使官,道君因盖万岁山,差一般十个制使去太湖边搬运花石纲,赴京交纳。不想时乖运蹇,押着那花石纲,来到黄河里,遭风打翻了船,失陷了花石纲,不能回京赴任。流落回东京时,在街上买刀,误杀了一名泼皮,被刺配大名府,便在梁中书手下任事,这趟便是此人护送生辰纲前来。”
众人听她说得如此详细,也都信了,晁盖道:“若真是从黄泥冈来,那里东十里路,地名安乐村,有一个闲汉,叫做白日鼠白胜,也曾来投奔我,我曾赍助他盘缠。”吴用道:“北斗下小白星,莫不是应在这人?自有用他处。”
刘唐道:“此处黄泥冈较远,何处可以容身?”吴用道:“只这个白胜家便是我们安身处,亦还要用了白胜。”晁盖道:“吴先生,我等还是软取,却是硬取?”
吴用笑道:“听扈官人所说,只一个青面兽来,我们八个定然能并得过他,只是若厮杀怕费些手脚。我已安排定了圈套,只看他来的光景,力则力取,智则智取。我有一条计策,不知中你们意否?如此,如此……”
晁盖听了大喜,拍着退道:“好妙计!不枉了称你做智多星!果然赛过诸葛亮!好计策!那青面兽杨志也是个好汉,其他护送军士也非大恶之人,先生此计不伤人命,不费手脚,正合我意。”吴用却看着扈三娘道:“扈官人以为如何?”扈三娘笑道:“暂且这般计较便好。”
当下晁盖便道:“阮家三兄且请回归,至期来小庄聚会;吴先生依旧自去教学;扈官人、公孙先生并刘唐,只在敝庄权住。”当日饮酒至晚,各自去客房里歇息。
次日五更起来,安排早饭吃了,晁盖取出三十两花银,送与阮家三兄弟道:“权表薄意,切勿推却。”三阮那里肯受只道:“扈官人来时已赍发了许多钱财。”三娘却笑道:“我予是我予的,此乃保正心意,休得推辞。”三阮方才受了银两。
一齐送出庄外来,吴用附耳低言道:“这般这般,至期不可有误。”三阮相别了,自回石碣村去。晁盖留住扈三娘、公孙胜、刘唐在庄上,吴学究常来议事。正是:取非其有官皆盗,损彼盈余盗是公。计就只须安稳待,笑他宝担去匆匆。
却说三娘、公孙胜与刘唐三个在晁盖庄上住下,三娘早晚习武不辍,晁盖见了三娘身手,常与她比试较量武艺。那晁盖一身武艺自也不凡,又有那托塔神力在身,三娘不使那连环劲时,常落下风,一旦使出来,也要到六七十合开外方能取胜。那刘唐也常与两个交手,这个步战武艺也是了得。
这日,公孙胜与吴用自去书斋下棋,晁盖与三娘两个较演武艺之后,刘唐脱个赤条条的在那里,见两个使的好枪棒时,忍不住大声赞道:“两位真是好武艺。”已经是五月下旬天色,正是热时,两人斗了一回后,都是大汗淋漓,晁盖脱了褡裢,赤条条的便与刘唐在庄内武场旁树下纳凉。三娘见两个能如此爽快的纳凉,甚是羡慕,身上也热,却不能像他俩那般,哀叹一声后,三娘只得回屋内擦身更衣去。
两个见三娘要走时,晁盖道:“扈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