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是个大块头,它试图将那柄用铁砧做锤头的大锤抡起来,它的动作看起来迟缓,可当李云接近时,却猛的加速,大锤在破空的怪啸声中,带起一片残影向李云轰然砸下。
面对似憨实奸的大块头,李云并未闪避,而是执剑迎上,在其跳动着鬼火般光芒的癫狂眼神中,阔剑的剑尖就那样毫无畏惧的点向铁砧。
喀!刺耳的金铁交击声中,毁掉的不是相对轻薄的剑,而是厚重的铁砧。
宛如珠宝师破开钻石时的精妙一点,坚实的铁砧以这个点为核心,瞬间龟裂崩碎成了很多块!
大块头明显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铁砧的突兀崩毁让它重心失稳,身体前跄,李云趁机跨步向前,与之错身而过时,翻动持剑的手腕,轻轻一抹,大块头的脖颈上多了一条明亮的线,随着其跪地,头颅从脖颈上震落,一边滚动,一边燃烧。
呜!奇特的锐啸声中,一抹黑影疾速飞来。
李云头都未转,旋身撩剑。
叮!宛如击打火石般火星四溅中,一物被崩飞。这时李云才用眼角余光观察,是飞梭。
“农夫、铁匠、现在是织女吗?”
果然,在十几米外的阴影中,现身的是穿着长裙、挽着发髻的一名妇人,她双手连挥,被烟雾般的黑色光芒包裹的飞梭自她手中矢射而出,发出‘呜呜!’的破空怪啸,并在空中留下烟尘般的轨迹。
叮叮叮!李云转动手腕,边推进边舞剑,飞梭被阔剑的磕、挑、砸、撩、扫、不断的将飞梭击飞。
织女发出金属刮擦般的尖叫,努力加快手速,双臂都带出了残像,而她宽大的裙袍中,仿佛藏着无数飞梭,用之不竭。
桀桀的笑声中,有瘦小的身影从一侧的屋顶飞扑而下。
李云双脚点地,向后弹身疾退,手中的阔剑仍旧有条不紊的击打着飞梭,相比之前,他这时的动作也明显有所加速,只不过并不像织女的动作般幅度大,而是灵活运用着手腕的技巧,阔剑在虚空中舞出一团团剑花,就像是有着发光边缘的花瓣在不断绽放。
瘦小身影一扑不中,自空中抛投,投掷的竟然是自己的脑袋。
与此同时,李云的左手猛的张开,显现出掌心中带血的符纹。
自开战之后,他的左手便在默默酝酿,包括用指甲刺破皮肤,蘸血划下痕迹。
血绘的符纹爆发出艳红的光芒,如同一团炉火,就在这炉火中,无数如丝的红线迸射,四散向空中、以及地上,凡是之前被李云击飞的飞梭,都被这红线卷裹着点亮,就像是一枚枚焚烧的木炭,看不到多少明火,但有光、有热。
轰!投掷的头颅在被剑光绞碎的瞬间发生猛烈的爆炸,腥臭的浓汁飞溅。
李云适时咬破舌尖,向前喷吐,红色的氤氲随着这喷吐出现,腥臭浓汁在这光雾中焚烧,但仍旧有体积较大的,在焚尽之前就落在了皮甲上,伴随着青烟、发出‘嗤嗤’的腐蚀声,他的脸上也被溅了一滴,当下就像是被烟头烫了般,出现了焦痕。
可这些并没能影响他双手各自的操作,飞梭仍旧被剑花接住,而数十枚被点亮的飞梭,漂浮到空中,随即被那红丝投枪般卷裹着抛射而出。
这些飞梭与织女矢射的形成鲜明的差异,它们在飞行时,破风如被吹燃而发亮的香头,橘金发白的光芒亮丽非常,尤其是在整个小镇阴沉黯淡的色调映衬下,璀璨且充满一种勃勃的生气。
可它们并非为带来新生而存在,而是在华美光鲜中为旧有的事物开启谢幕仪式,不管其针对的事物是污秽扭曲,又或仅仅是破损和陈旧。
燃烧的飞梭命中那些正在赶来、或酝酿攻势的非人,令其变成一堆堆人形篝火;燃烧的飞梭****在宅屋的墙上,爆起大捧的火星,随即宅屋也被点燃。
越来越多的宅屋起火,越来越多的非人在燃烧中释放着最后的一点点活力,街道湿漉漉的硬石反映着熊熊的火焰,整条街都在扭曲的蒸腾、或摇曳的光焰中颤栗。
毁灭在蔓延,屋梁发出吱吱扭扭的**、哔哔啵啵的咒骂、以及不时喀嚓一声大响的绝望吼叫,然而,它是温暖的、灼热的,那种如冰水寒潭般的沁凉寒意和沉沉死寂、在这样的毁灭中被彻底驱逐,连同蛛丝般的雾霭、滚滚的浓烟,滚出了这个镇子。
小镇四周的浓重迷雾尚未完全消退,但天穹已经被打开,有风吹入,令火焰们愈发欢快,有雪飘落,跟火星一起在空中起舞,让周遭的景致陷入一种迷离的美中。
织女已经停止了矢射,它遭受了最大的挫败,它那满含怨毒的攻击,全部被对手利用,化作毁灭的烈焰颠覆了这个原本‘静谧、祥和’的小小世界。
“背叛黑暗的罪人,我诅咒你!”织女大声嚎叫,结界的破损让它身上的虚假褪去,腐烂发黑的裙袍,几乎已经是一条一条,黑色的光雾弥补了那些本该露肉的空隙,形成了一种别样的纱裙效果,实际上它有个专门的称谓——幽魂衣。
一半真实,一半虚无,幽魂衣只有那些灵魂力量强大到可以直接驾驭物质的灵魂才能拥有。
它本身并无贬义,只不过织女的样貌,实在无法让人将之往美好的方向上联想。
真实的它看起来比之前更多了一份死气,就像是墓穴中陈年的古尸。
不过古尸可没办法妆点自己早已腐烂的毛发,但它可以,它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