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半开的席,等陈义天被况豹和龙王扶进来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嫂子,不好意思,天爷他醉了。”龙王嘴上说着不好意思,脸上却全是笑。
“谁说老子醉了,喝!”陈义天突然蹭直身子,吼了一声,又立刻软下去。
“把他给我扔床上吧。”陆达慧一把掀开自己盖头,从床上弹起来,指挥他俩把陈义天扔床上。
等他们都走了后,陆达慧俯看了下陈义天,皱眉道:“真臭!幸亏我有先见之明,知道等不到你喝合卺酒。”
一桌下酒菜,被陆达慧分了五次,还是吃得七七八八了。
“喝。”陈义天又来了句酒话。
“屁!”陆达慧学陈义天的其中一句口头禅,顺便往他头上戳戳戳,之前都是他戳她额头,这会儿趁他醉了酒,全报复了回来。
被戳的陈义天“呵呵”傻笑像个孩子。
戳够了,陆达慧把陈义天的脑袋搬上枕头,伺候他脱鞋、脱外套,又给他盖好被子。看到桌上还有两个自己摸过的福橘,想起老阿嬷说得,要自己亲自剥开,可以招来长寿,于是陆达慧拿过橘子,半躺在陈义天身边,一边剥着橘子一边轻声道:“两个橘子的长寿都给你,从今以后,你可不能什么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你一定要爱惜自己啊。”
可惜陆达慧的软语,陈义天并没有听见,他的呼噜声响彻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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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夜宿醉。陈义天扶着快炸掉的脑袋,挣扎开眼睛的时候,正对上陆达慧对镜梳头。她很自然地就把平时披着或拿手帕扎起的蓬松长发绾成了一个紧致的发髻,然后拿一根银簪子插上。
陆达慧透过镜子见陈义天一直眼都不待眨得看着自己,忍不住笑道:“有什么好看的?”
“我看我自己老婆,要你管!”陈义天一脸的骄傲得瑟。
“醒了就起来吧。”陆达慧抿嘴一笑,不去接他的话。
“头痛,你过来扶我一把。”陈义天揉揉脑袋道。
“活该!你当那酒是水啊,没命得灌。”陆达慧冷言骂道,但还是走过去扶他。
陈义天刚就着陆达慧的手坐起来,就攀着她的手臂要亲。
“哎呀,走开了。”陆达慧嫌弃地笑道。
“昨天都没有亲到,今天头又痛,来,亲亲,亲亲我就起床。”陈义天笑着学招娣鼓腮帮子。
“亲你个大头鬼!一身臭死了。”陆达慧笑岔,一把推开他,笑嗔道,“出去别说我认识你。”
“后悔了?我告诉你,货物售出概不退换。”陈义天一脸得意。
“懒得理你。”陆达慧笑着推门而出。
陈义天一个翻身弹下床来,抱着干净衣服就往外头卫生间冲,嘴里还含糊道:“不臭就亲哦。”
“叔叔干嘛?”正在客厅画画的招娣仿佛见到了一阵风。
“间歇性抽风。”陆达慧小声道,瞬间又变贤妻良母样,笑眯眯道,“给姨姨看看,你画了什么?”
“房子还有枣树。”招娣举起画纸给陆达慧看。
“枣树,为什么是枣树?你见过枣树?”陆达慧奇怪道。
“嗯。小时候,家里有枣树,爹爹都给我打枣吃。”招娣道。
“小时候?你现在才多大啊。”陆达慧笑了,数着方框框问道,“这个是什么?”
“院子。”
“这么多院子啊。我数数。一个院子,两个院子,三个院子,四个院子,五个院子,哇招娣怎么这么多院子啊。”陆达慧笑道。
“嗯,小时候,爹爹家有很多很多院子。后来爹爹死了,我和妈妈就搬出来了。”招娣垂了脑袋,忽然又抬头笑道,“姥爷家挨着辟才胡同,那里有先生还有女学生。妈妈说等我长大了,就送我去学校读书的。”
“嗯。等你再长大一点,姨姨就带你去上学好不好?”路云霏笑道。招娣乐得直点头。陆达慧又道:“不过,你可以把这画送给姨姨吗?”
“好。姨姨喜欢,我再给你画。”招娣暖暖笑道。
两个人正说着话,陈义天进来,对招娣道:“你跟陈妈去买菜,我给你五毫,买糖吃。”
招娣舔舔舌头,很想去接钱,又怕陆达慧不答应,怯怯地回头看了她一眼,只见陆达慧也笑着跟她点头,于是高兴地跳过去,从陈义天手里拿了钱,喜不迭地叫道:“陈嬷嬷,我们去买菜!”
一老一小刚一出门,陈义天就忍不住打了一声口哨。
陆达慧笑瞪着他,戒备地问道:“你不去吃早饭,你想干嘛?”
陈义天呼啦凑到她跟前,笑道:“我现在就吃!”话音未落,趁陆达慧一个松懈,猛地一下把她扛上了肩膀,笑叫道,“狼来了!”
“啊!你放我下来!”陆达慧蹬着腿笑叫,陈义天已经扛着她推开了卧室的门。
“大早上的,陈义天,你疯了!”陆达慧笑着倒身捶他的背。
陈义天把她扔床上,她还在呵呵笑着喘气。陈义天把手撑在她两边,俯身看着她,陆达慧方渐渐收了笑声,偏还故作笑意道:“别闹了,我跟你说正事。”“这就是正事。”陈义天的瞳孔已经开始扩散,慢慢俯下身来。
“陈义——”陆达慧最后一个“天”字,被陈义天自己给含进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