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青花从没见过白九辞打喷嚏。在她的印象里,他一直是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威武大将军。是以,她也眼珠不错地瞅着他,好像有点好奇,又似是有些担心。
白九辞看她一眼,尽可能不着痕迹地吸了吸鼻子,接着默默地转移了视线。
三刻钟后,两辆马车抵达了将军府。四个人先后下了车,被前来应门的家丁一路迎入府中。慈青花见白九辞径直领着他们往一条陌生的道上走,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快步行至其身侧。
“将军。”
白九辞侧头看她。
“我们……我们不用先去拜见老夫人还有夫人吗?”
诚然,她的姐姐和弟弟是客人,而且是未经两位长辈允许就贸然登门的客人,虽说有白家独子照拂着,但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再少的。
男子听小丫头压低嗓音小心翼翼地问着,又见她怯生生地看着自己,一副生怕失了礼节、添了麻烦的模样,却是面无涟漪地摇了摇头。
“不必。”
说完,发现她仍是忧心忡忡的,他又补充道:“白家不讲究这些。”
慈青花这才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
一行人不慌不忙地入了一座清净的院子,老远就望见了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他正在一张木桌前翻晒着草药,约莫是察觉到有人出现,他这就不紧不慢地抬起头来,微眯着眼注目于来人。
“徐离先生。”白九辞简单朝着徐离善行了礼,也不多话,“这便是我之前同你提过的慈家公子。”
“……”被堂堂大将军称为“公子”,慈家的两个小老百姓顿时生出一种诡异的别扭感。
相比之下,叶红绡却是难得对此置若罔闻,她瞪大了眼珠子,不可置信地注视着身前的老者。
“你姓‘徐离’?!”她冷不防如是发问,随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徐离善点点头,觉着这姑娘好像有点直爽啊。
叶红绡顿时就不淡定了:“徐离傲跟你是什么关系?!”
此言一出,素来处变不惊的徐离善倒是微微一愣:“你认得他?”
叶红绡浑身的气血都不安生了。
认得?当然认得!就算他化成灰,她都能认出他!
“他在哪里?!”见徐离善显然是认识那个男人的,叶红绡即刻双目圆睁,不答反问。
徐离善眉角一跳:“老夫还想知道他在哪里呢。”
“你当真不知?!”
徐离善泰然自若地摇摇头,又问:“姑娘是怎么认识他的?”
叶红绡面露讥笑:“老人家还没告诉我,你同他究竟是何关系。”
徐离善观她神态,心道这姑娘怕是同徐离傲存着什么过节,不过,嘴上却还是据实以告道:“他是我的侄孙。”
叶红绡的脸色果然变得更难看了。
“阿姐……”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妹妹轻声唤她,这才猝然还魂,回眸去探。
电光石火间,妹妹忧虑的神情映入眼帘。叶红绡再一看自个儿的弟弟,他也是紧绷着小脸仰视着她的脸。
显然,他们姐弟二人已然从方才的对话中听出了些许端倪。
不……不能。她不能因为那个混蛋,就断了弟弟治病的路。
“晚辈失礼了。”是以,她不得不咽下涌上心头的怒火,松开不知何时握紧的拳头,向老人行了个抱拳礼。
徐离善摸着胡子端量她几眼,片刻后径自说道:“老夫已经告知了与那混小子的关系,那姑娘是不是也该回答老夫的问题?”
叶红绡闻言微微一愣,抬眼对上老者意味深长的目光。
须臾,她细眉一敛,咬牙切齿地说:“一段孽缘,不提也罢。”
徐离善见她一脸隐忍,又想到自家侄孙那混账属性,便也不再追问,只推测道:“看来姑娘同他有仇?”
叶红绡皮笑肉不笑:“前辈莫不是要我化干戈为玉帛?”
岂料她话刚说完,徐离善就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非也非也。老夫是想关照姑娘,下回你若是见着他了,请务必看在老夫为令弟治病的份上,好好替老夫教训他一顿。”
老人略微顿了顿,又煞有其事地补了一句:“直接打断他的狗腿,把他送到老夫这里吧。反正老夫会接骨,不会叫他残了的。”
话音未落,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是“……”这样的反应。叶红绡更是转愠怒为惊呆,傻傻地瞪视着眼前这个七老八十的男人。
不过慢着,他怎么知道自己是念君的姐姐?白九辞告诉他的?
叶红绡回过神来,意识到这老人家和那徐离傲并不是一路人,她的表情算是缓和了一些。
“行了,别傻站着了。”此时,老大夫忽然发了话,一眼看向了个子矮小的慈念君,“小娃娃,跟老夫进屋去吧。”
被唤作“小娃娃”的小少年有点不乐意,但碍于对方是个长辈,又是要替他医治顽疾的大夫,他也只得撇撇嘴,乖乖地跟着进屋去了。
没多久,徐离善便凝神替小家伙把了脉,完了二话不说就开始开药。慈青花见他全神贯注,不敢轻易打扰,可等他写完了药方,叮嘱他们如何煎药、如何服药的时候,她又怕从他嘴里得到什么不好的消息,是以没敢当着弟弟的面询问病情。
于是,徐离善便瞧见了一个欲言又止的小丫头。
这孩子年纪轻轻便梳着个妇人的发髻,举手投足间皆是恭谨,所以,她刚进院子的时候,他就猜到了,她便是白九辞新纳的妾室。
至于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