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绕过厨房转角的时候,她发现即墨在对着菜刀发呆。
夏雨似乎没有在意即墨反常的举动,也不觉得他那样拿着刀看挺瘆人的,自顾自拿杯子倒了水,不经意地问,“你在发什么呆呢?不是说做今天做我和果果没吃过的好吃的么?”
菜刀在即墨手上微微转动,刀面上印出他脸的倒影,夏雨又道:“别照了,你很帅行了吧?”
“你说,现实是现实么?还是这一切只是谁的一场梦?一个人自己编织的自我催眠的梦,梦里有喜怒哀乐,我们都是他编织出的人物,虽然这场梦大多时候是快乐,但总是看不到希望,所以性质上这其实是一场噩梦?”即墨问。
夏雨微笑,“别闹,文艺敏感范不适合你。”
“你刚刚问的老人,是说美发店的老人?”
“是啊,我们不是一起送他去医院,留的是你的电话号码,所以我想问问医院有来消息么?”
“他没事了。”
“那就好,有时候我特别感慨,感谢我们生在医疗技术这么发达的年月,有些人付出了太多,太自然了,我们就忘记了对他们感恩,就好像我们呼吸的空气,你说,是么?”
“不要歪楼,那个老人,你说得是他,但又不是他。”
“是他,又不是他?你说得太玄,是想跟我讨论哲学命题么?”
“我们说的是一个老人,但我们对他的记忆不一样,所以在我们认知中,我们所说的根本不是一个人。”
夏雨手杯中的水产生一丝波动,“你说什么呢?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汉姆雷特,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同一个人,对有的人好,对有的人坏一些,他给同事和家人展现的形象肯定不同,周围朋友肯定也对他有不同的印象,但不能说有无数个他,他还是他,是一个人。”
“再次,不要歪楼,昨天晚上九点五分零六秒,美发店热水管发生意外,九点五分五十秒时其他人都跑出去了,九点五分五十七秒时一个老人走进来,老人在六分零四秒时晕倒,我给老人紧急施救前感觉不对劲,特意看了下表,绝对无误,从五分五十七秒到六分零四秒,七秒,七秒空白,老人晕倒前这七秒发生了什么?中间七秒哪去了?”
“时间都去哪儿去了,不知不觉就老了……”夏雨装作听不懂,哼着歌飘出厨房。
“你真不想告诉我么?”
夏雨抹去了即墨在梦中的记忆,一则是因为小道对即墨的控制让他脑部神经元和反射系统都受伤不轻,连梦境一起抹去有助于即墨的康复,二则是即墨对自己的伤害,夏雨从心底里不希望他记得。
本可以顺便抹去他做梦的七秒时间,但矫枉过正会对他的脑部造成比较大的伤害,人的大脑是人类最复杂的部分,比想象中脆弱太多,虽然物质层面上割去一个脑半球都会自我修复,但精神层面一个冲击都可能导致精神失常。
还有一个原因,夏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那就是她没有想好,每次关于感情的决断她都想不好,她没想好到底要不要让即墨知道梦里的事。
他的背叛、他的伤害是被控制的,他的出轨不仅是男人的本性,也是人类的本性,夏雨自己若是被控制了也会出轨,也会被利用了。
不是即墨的错,但夏雨怕他内疚,所以还是抹去了好,也是已经抹去了,但她还是犹豫,是不是抹去这段记忆应该由他自己决定,这犹豫让她最终给即墨留了七秒空白。
空白是她留的,但她又纠结,她又不想让即墨意识到这七秒空白,“不是,你怎么知道6秒、20秒,你过每一秒都看着表过的么?再说那时候屋子里都是水雾,你怎么看得清手表的?”
“靠近就能看清。至于时间,我只能说本能,在阿富汗训练的时候我的身体唤醒了计算每一秒的本能,炸弹设置五秒爆炸,五秒时间救出人质,还够不够去隔壁房间拿出机密文件;零点零分零秒狙击,一秒后被发现狙击点,五秒内敌方完成对大楼的调度包围,从绳索滑走与被敌方尖兵发现相差500毫秒,与子弹擦过差50毫秒,这就是我的本能,枪林弹雨中唤醒的,不会错的本能。”
“厉害,你充分证明了人的潜力是无限的。普通人仰望女王、惧怕女王的能力,但殊不知每个普通人都那么厉害,想想也是,若不是普通人的厉害,那些有能力的女王也不会总被普通人当工具一般使用,拥有近神的能力,却总是被人禁锢,拥有不凡的能力,却逃不出控制,只能被他们抢来抢去。”
夏雨想到千百万年的历史,想到她自己的过往和现金,沉重无比,她尽量让自己笑得云淡风轻。
即墨走过来握住她的手,发现她的手指很是冰冷,他把她的手拢在手心,放在胸口暖着,没有说一句话。
夏雨慢慢靠在他胸膛,靠上才发现自己如此贪恋这份温暖。
即墨拥抱着她,“你已经是第三次转移话题了,这回是连美人计都用上了。是怎样不能让我知道的七秒?一个老人走进出事的店面不符合常理,即使用孙女在店里所以老人着急走进来也是牵强,我已经发觉老人不同寻常,沿着线索去查,不用几天就能追到他的准确身份,你知道我国对女王有专门的管理和监控系统。”
“你威胁我?”
“不,我想说如果你觉得那七秒发生的事我不能记得,能否告诉我大概发生了什么?是可以告诉我的事,不是么?因为你并没有做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