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走了几步,身后忽然传出个浑厚阴冷的男声:“如果他不能让你做皇后,你就离开他。”
苏妫回头,惊愕问道:“您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算对朋友的忠告吧。”元邵笑笑,转身往回走:“我九弟元辄会在回塔县代本尊处理余下的事,三夫人,请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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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她是长宁公主,在一个百花盛开的温暖日子,她坐在宝石黄金车上从长安城走过。
她在车里微笑着往外看,守护她的士兵们个个强健骁勇,地上跪着的是她的子民。那时候她觉得之所以被人们膜拜尊敬,是因为她是长安城的骄傲,最厉害的小公主。
在经历过许多事许多年后,她才知道人们畏惧的只是她的身份罢了,她其实只是个无知骄纵,被宠坏的小女孩罢了。
现在她一身戎装骑在马上,当她再次往地上看时,她看到她的子民们跪在地上迎接她回家,脸上带着真诚的笑还有感激的泪,山呼着:三夫人万岁!
她心跳的很厉害,她甚至有点懵了。一只强有力的手忽然按上她的腿,手的主人看上去很是激动,好几次想说点什么却结结巴巴的不成话。
半月未见,姜之齐笑的很开心,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他仿佛黑了不少,脸有些浮肿,眼底虽有些乌青,可整个人神采奕奕。几年的行伍生活和无数次的运筹帷幄,使得这个男人身上的阴鸷感觉仿佛早已消散,自有种不怒自威的霸气。
苏妫手抓紧缰绳准备翻身下马,谁知却被姜之齐用力按住:“别下来,我为你牵马。”
谁能想到姜之齐这样的男人,有一天竟会为一个女人牵马!
人声鼎沸,大家都说说笑笑跟在三爷和夫人后边,如果没有这对了不起的夫妇,就不可能打败归坞国,就不可能让强横的夕月国退兵,他们就会客死异乡。
“夫人,您受累了。”
“夫人,您怎么与夕月国主交涉的?怎么就打败了归坞鬼呢。”
“三爷好厉害,这次非但未失一寸土地,反而生擒了归坞的王和公主!”
“三爷,俺家宰了猪,您要不和夫人一起来俺家?”
“三爷,夫人……”
……
苏妫笑着左右回话,围过来的百姓们直将道给堵上了,他们手里捧着装了米汤的瓷碗、各色干果干肉、温热的湿巾子…争先恐后地往前凑。曾经在这些贫苦百姓眼里,有权有势的官老爷就跟阎王爷没什么区别,只有低着头躲的远远的份儿,哪里像现在这样,现在他们就敢到三爷和夫人身边,因为在他们眼里,三爷和夫人就和他们的亲人没分别。
“我不吃,大娘您给自己留着吧。”苏妫这边才将一位古稀之龄的大娘给递来的大红枣轻轻推开,而那边又有人给她递来了炒豆子。盛情难却,苏妫只好用下裳将百姓们给她的吃食等物兜着。自从做了母亲后,这些小零嘴她就没吃了,都留给馋嘴的孩子们。对了,孩子呢?
苏妫慌忙扭头在人群中寻找不语的身影,这丫头那会儿还跟在自己后头,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人了。
”语儿,语儿,你在哪儿?”
无论苏妫怎样扯着嗓子喊,声音都被淹没在人声鼎沸中。忽然,苏妫瞧见前面城楼上站着个面容奇怪的姑娘正怨毒地瞪着她,嘴里还不知在喃喃地嘟囔着什么。
这个姑娘约莫有十七八岁,不怎么好看,左右两边脸颊上各有一排菱形的刺青,许是因为人黑的缘故吧,使得她的眼睛显得异常明亮。
她是谁?
看她的穿着,挺括的立领上绣着类似人眼睛般的花纹,充满了神秘的异域风情;再看她的梳妆,头发不像汉人梳成发髻,而是编了无数的小辫,最后总编成两根大辫子,发上点缀有好看的绿松石和细碎的红宝石。
这女子是谁,为何这般恶狠狠地瞪着我?
苏妫正准备开口问姜之齐,可就在此时,不语欢快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姨娘,我在这儿呢。”
”你这孩子。”苏妫忙顺着声音去人群中找寻女儿,她是母亲,也是女人,所以她在元邵的军营时就看出总有那么些男人对她的语儿心怀不轨,所以现在她要时刻将孩子抓在自己手里,不能让她受到半点伤害。
“九王子,请你离我们语儿远一点好吗?”苏妫一脸厌恶地朝人群中正张开双臂护着不语的元輒喊,可转眼,她又瞧见罗公子不规矩的爪子朝不语伸去。”罗子婴,你太”
话还未说完,苏妫忽然觉得脖子有如被针扎到一般刺痛,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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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已然是半夜。
银首人甬灯里燃着茉莉膏油,散发出来味道清雅静谧,也不知是不是睡太久了,苏妫觉得上半身麻麻的,她刚准备翻下身活动活动,却发现小腿沉的紧,定睛一看,原来是姜之齐趴在她腿边睡着了。
他的腿太长,蜷缩不得,只得大喇喇的摊在地上。他的脸贴在床上,不时发出沉重的鼻鼾,看来真是累坏了。
“大齐,醒醒,别坐在地上睡。”苏妫笑着准备撑起身子,可她忽然发现自己的上半身除了麻,竟然再没什么知觉,甚至连动一动都有些困难。“我,我怎么了,”
不会瘫了吧。
不能动是什么滋味,她在十几年前就尝过。昏天黑地,绝望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