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先生起得极早,也不知晓是因着老年人觉少或者其他原因,总之等他们俩口子过去时,姜老先生已经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拳,这会儿正慢悠悠的品茶吃点心。
“来了?”见贾琏和王熙凤到来,姜老先生便放下了茶盏,由两个书僮搀扶着去了书房里。书房倒是一早就布置好的,里头的陈设不说有多么的名贵,好赖都是极为上乘的好货。古籍孤本也有不少,外加一些从库房里归整出来的笔洗、墨砚等等,整个书房至少从表面上看起来格外得有档次。
然也仅此而已。
“瞧瞧这书房的摆设,只怕是你这个丫头吩咐的罢?一股脑的将库房里有来历的东西摆出来,就觉得有文化有涵养了?啧啧,还真别说,你这想法倒是跟贾赦那小子颇为相似。当年,他也是如此,拒有一双慧,可也太计较钱财了,只以为整个屋子都摆上古董玉器就显得他能耐了。”姜老先生一面吐槽着,一面走到了书案后头坐下,却向贾琏和王熙凤道,“你俩就站着罢,左右年岁轻,大清早的站一站脑子才能清楚点儿。”
反过来说,他俩的脑子都不清楚?
贾琏和王熙凤面面相觑,却愣是没人敢反驳哪怕一个字。又半响,却听姜老先生吩咐下人摆茶,也只是给了自己,并不曾予对面俩人。
“昨个儿我同琏小子你那俩孩子略谈了谈,那姐儿不错,**利大气。搁在我年轻那会儿,同源二哥征战大草原时,倒是见过几个同她相似的女子,都是各大部落首领的女儿,各个骑射功夫了得,有着不输于男儿的本事,甚至于能在出嫁之后以首领之妻的身份掌控对方部落。当然,那姐儿如今还小,自没有那番本事,不过我瞧着,她未来不可限量。”
“甚么?”贾琏听了这话,非但没有任何欣喜,反而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见贾琏这般,姜老先生只轻飘飘的瞥了一眼,淡然道:“琏小子你也无需害怕,若是在战乱?*冢你闺女那性子怕是要惹祸。可如今却是无妨了,甭管是皇室宗族还是异姓王爷,最想要的媳妇儿便是你闺女那性子d憧芍,南安郡王的母亲和妻子皆是你闺女那种品性。就连你所相熟的溶儿那小子,他祖母和他娘当年都?*利性子。不过,自打溶儿他爹年纪轻轻就没了后,他娘倒是硬生生的改了性子。唉。”
拒姜老先生对于当年四王八公的事儿都很清楚,可不得不提一句,他是第一代北静郡王水靖的幕僚,也就是说他同北静郡王这一脉的感情最是深厚。
……亲自送走了如同兄弟一般的水靖,又送走了视如己出的水靖之子、之孙,他的心里又何尝好受呢?
“老先生您您您、您别吓唬我。”贾琏惊得连句囫囵话都快说不出来了,只一个劲儿的摇头摆手,“我闺女将来只寻个门当户对的亲事便可,没得高攀。”
拒民间常言,高嫁女低求媳,这之间具体的差距却是需要自个儿衡量的。略高嫁一些当然是好事儿,可若是攀得太高了,天知晓将来会如何?这元春的例子还历历在目,贾琏一点儿也不希望自家闺女拿命去搏那份前程。
“哼,怂样!”姜老先生冷哼一声,心下却是更坚定了决心。
没人知晓他之所以主动讨了这份差事,便是存了不想让四王八公的后人愈发没落的缘故。可惜呀,只怕他出来的时机已是晚了。四王之中,除却他一直护着的北静郡王府,也就只存了南安郡王这一脉。八公之中,怕是最终也只能保全荣国府这一脉了。
已是晚了,但愿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