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的行了礼,王熙凤思量了一下措辞,缓缓的开口道,“前些日子,宝玉和兰儿见喜了,这事儿您二位应当都是知晓的。这不,宝玉已经大好了,可兰儿……出痘的时候,丫鬟婆子不曾仔细照顾,竟是挠破了两个水泡,如今尚不见好。”

这话说得有些委婉,且略过了很多的细节,邢夫人是完全没转过弯来,迎春、惜春就更别说了,这会儿还是愣愣的。也唯独只有贾赦,在最初的愣神后,忽的面色大变:“水泡破了?那岂不是要留疤了?那将来他还能科举吗?”

果然,贾赦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般愚蠢透顶。

“这……我不太懂科举的事儿。”王熙凤总不好说,贾兰这辈子估计都没法参加科举了,因而只装傻推说不知。好在王家祖祖辈辈都跟科举没有一文钱的关系,王熙凤又是出了名的大字不识一箩筐,听她这么说,倒是没人会起疑。

“哼,你是不懂,可我懂!圣上早几十年就说了,身有残疾面容有碍者,皆不能考圈名!”贾赦面色极为难看,他是看不惯贾政,却还没有黑心到盼着贾兰不好。再说了,同为荣国府的后人,贾兰将来若能金榜题名,他面上也有光。如今……贾赦忽的一惊,看向贾母,“母亲,我记得珠儿媳妇儿被禁足后,兰儿是交到王氏手里的?”

“大老爷您说笑了,珠大嫂子可不是禁足,她是连日都梦到了珠大哥哥后,跟老祖宗祈求为珠大哥哥诵经礼佛。”

没等贾母开口,王熙凤急急的接了上去。这倒不是她不给贾赦面子,而是贾赦方才那话,有些打了贾母的脸。毕竟,甭管面上说的有多么得冠冕堂皇,私底下人人都知晓,李纨之所以去西面偏院,是被贾母严惩了。

可这话不能说,尤其不能从身为贾母亲生儿子的贾赦口中说出来!

“嗯,琏儿媳妇儿你说得对,是我记岔了。可我后头那话总是对的罢?珠儿媳妇儿替珠儿积福去了,却是将兰儿托付给王氏的。可王氏竟是这般照顾兰儿,哼,还是祖母呢,嫡亲的祖母连个孙子都照顾不好!”顿了顿,贾赦大概也察觉到了自己的话似乎太严厉了一些,加上又想到宝玉这副不着调的样子,忙急急的添上一句,“母亲您将宝玉养得多好呢,白白胖胖的,一看就是个聪基儿!”

王熙凤无奈的瞥了贾赦一眼,有时候她是真的不明白贾赦这人究竟是聪慧还是蠢笨。说他蠢笨罢,他仿佛很少吃亏,倒是经常挖坑让人跳。可说他聪慧罢,明明是嫡长子又是袭爵之人,偏就让人挤到了东面旧院去,还经常说错话。不过,仔细想想,王熙凤倒是心安了,甭管贾赦究竟是否聪慧,至少他不像贾政那般虚伪假正经。

不止王熙凤被噎了一下,贾母也有些憋屈。可这会儿她是真的没有精力同贾赦计较,只得无奈的道:“赦儿你赶紧去求个太医过来,好生给兰儿瞧瞧。”

“是,母亲。”贾赦这回倒是极为干脆的应了下来,又道,“干脆我亲自跑一趟罢,也好请到最好的。”

贾母向他摆了摆手,贾赦当下转身离去。

“老祖宗您就别担心了,太医的医术铁定没问题的,兰儿如今年岁又小,想来多养伤个几年,一准没事儿了。至于科举,我记得当初珠大哥哥却是十来岁才去的国子监,想来等兰儿到了去国子监的岁数,早就无碍了。”王熙凤笑着道。

……

……

贾母抬眼瞧了瞧王熙凤,面上的神情较之方才更为无奈。国子监那是到了岁数就能去的?贾珠能去,那是夺了贾琏的监生名额!可这话,实在是没法说出口。贾母琢磨着,也许王熙凤只是不懂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并不是有意如此的。当下,贾母勉强笑了笑,道:“那就呈了凤哥儿这吉言了。”

王熙凤哪里是不知道,她是故意装傻。见贾母不欲多说此事,王熙凤想了一遭,试探的道:“老祖宗,您要先去里头歇一会儿?这儿有我和大太太呢,回头等太医来了,再唤您也不迟。”

将贾母哄去歇着了,王熙凤又同邢夫人等出了正堂,只在偏厅里喝茶等着太医的到来,顺便将今个儿的事儿简单的交代了一番。当然,说事儿的时候,迎春和惜春皆被王熙凤打发出去寻宝玉玩了。

邢夫人跟听天书一般的听完王熙凤的话,面上的神情除了迷茫还有震惊:“二太太跟前的金钏真的没了?天,天!”

王熙凤沉默了,忽的就体会到了贾母被自己噎住时的感受。她方才说了那么一大通关于贾兰破相的阴谋论,结果邢夫人却只听到了金钏之死。当然,不是说金钏之死就是小事儿,而是跟贾兰破相一事相比……好罢,对于常人来说,仿佛确是性命比破相重要。

俩人在偏厅里坐了许久,待宝玉等人玩够了之后,也被领到了偏厅里。等贾赦带着太医进府,太医为贾兰诊治完成离开后,贾政也终于姗姗来迟,同来的还有一道儿被堵在府门口的贾琏。

“母亲,您唤儿子?”贾政过来时,诸人皆尚未离开。准确的说,除了“礼佛”的李纨、探春,“生病”的王夫人,以及活在梦里的巧姐之外,贾家的人都来了。

见贾政过来,贾赦不等贾母开口,就忍不住喷了出来:“母亲早就唤你了,你竟是到了这会儿才来。来作甚?太医都走了,你来吃晚膳的吗?哼,你媳妇儿那般不孝,你也一样!”

“大哥这是何意?母亲派人守在府门口,我一得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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