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今年的气温也真是诡异,明明是南方,却一场接着一场地下雪,温度也是一路猛降,冷得人心里发慌。
从冷月死了以后,江城的雪几乎就没有停止过,就像是要将整座城市都彻底冰封似的。
新闻里说,这是百年难遇的寒潮。
这样的低温,让苏然得了一场重感冒,难受得要命,竟也忘记了叶北辰之前跟她说过的,会让夏末出意外的事情。
叶北辰越来越忙,脸上的神色也一天比一天凝重,不知道究竟遇着了什么糟心事儿。
时间就这样飞快地过去,转眼又是新的一年。夏末的案子,终于判了。
这个消息,还是叶北辰告诉苏然的,只是他的脸上,依然带着愤怒的神色。他说了一个不算太长的年数,顿了一下之后,又愤怒地补充道:“这是故意伤人罪的最低刑期了!可是她的犯罪情节明明那么恶劣,应该重判的!”
苏然叹息着问:“是她爸妈找关系了?”
“嗯。”叶北辰黑着脸应了一声,不愿意多说。这样的反应,让苏然知道,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如果只是单纯地论权势,叶北辰没有理由拼不过夏家的人。可是现在,他却被气成了这样。
是夏家那边儿用了什么恶心人的招数么?苏然很想知道这个答案,却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问他,只能暂时忍着,等过段时间他心情没这么郁闷了,再问吧。
倒是叶天佑对这个结果看得很开,他甚至还能轻笑着说:“总之关进去了就好……只好,这几年里边儿,她是肯定没机会跑来伤害然然了。”
“以后也不会有机会的。”叶北辰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句话。
听着他狠厉的语气,苏然才猛然想起,叶北辰之前曾经用非常笃定的语气,跟她说过,夏末很快就会出意外。
可是……那个时候的“很快”,为什么一直拖到了现在?
她的心里越来越不安,隐隐地觉得,叶北辰这段时间的忙碌和焦躁,应该跟那件事情有关系。她开始胡思乱想,猜测着是不是出现了什么意外,也开始担心这件事情会给叶北辰带来麻烦。
她终于找了个机会,悄悄地问叶北辰:“上次你说会报复夏末的事儿,是不是……出什么事儿耽搁了啊?”她没敢用“意外”这个词儿,因为心底里还存着最后一丝侥幸,生怕就这么一语成谶。
叶北辰没有给她正面回答,只是轻描淡写地一句:“再给我一段时间吧,该有的意外,总是会有的。”
“北辰……”苏然欲言又止,看向他的时候,满眼忧虑。
“有话就说,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么?”叶北辰的眼神中是竭力压制的焦躁。他从前很少这样的,在苏然的印象当中,叶北辰永远都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仿佛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问题可以难得倒他。可是现在,这印象却被打破了。这愈发让她觉得,叶北辰遇到了麻烦。
苏然终于下定了决心,跟他说:“北辰,咱们还是别动什么手脚了吧。虽然夏末受到的惩罚实在是太轻了,可……可我也不希望你为了报复她,给自己惹来麻烦。”
叶北辰给了她一个淡到几乎看不出来的笑容,没说话。
他比从前更忙了,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少。
苏然心中的担忧,一天比一天强烈。她很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可是越来越多的讯息,让她知道,她没有想多,叶北辰是真的碰到了什么很难办的事情。
小年夜,叶北辰难得地早归,跟她说:“然然,给你看个东西,不过你要先做好心理准备,别被吓到了。”
“嗯。”苏然应了一声,隐隐地猜到,这东西可能跟夏末有关。
叶北辰给她放了一段视频,是一个穿着囚服的女人满地打滚才叫的录像。那个女人的脸已经彻底变了样,狰狞可怖……跟叶天佑被硫酸灼烧过的后背差不多。
苏然的心头狠狠一跳,颤声问道:“这……这是……”
“夏末。”叶北辰面无表情地说。
果然!
“这是你派人做的?”苏然问了一句明显的废话。
叶北辰轻笑,淡漠地开口:“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苏然沉默下来,半晌才轻声地问:“你确定这么干不会有麻烦么?”
“呵呵,我不怕。”叶北辰笑得张扬,终于恢复了几分从前的神采。
见到他这样,苏然才安心下来。
果然,后面的日子平平静静的,叶北辰像个没事人似的,每天上班下班,谁都不知道,他用那么残忍的方式毁掉了一个女人的脸。
夏末没撑到过年,就自杀了。
江城的本地新闻报道了这件事,用非常轻描淡写的语气,只说她是在监狱里跟人起了冲突,口角之后一时想不开,所以才会自杀。
苏然看到这条新闻的时候,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叶北辰当时也在她的身边,反应就只是轻轻一笑,什么话都不多说。
又过了几天,夏长青也死了,新闻上说是思女心切,所以去地底下陪女儿了。不过,了解夏长青的人都知道,这是根本不可能的。那么自私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因为“怕女儿在阴间孤单”这种可笑的理由,就放弃自己的生命呢?就算是所有亲人都死绝了,夏长青都不可能自杀的!
他的死因,一定不像新闻里说得那么简单。
不过这种年头,大家都是自扫门前雪的,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地去管陌生人的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