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了个寒战,下意识的回过身往后看,当时恰巧一道闪电划破天际,我爸就看到他身后站着一个满脸是血的人,狞笑着高举手中的榔头,一榔头砸向我爸的脑袋。
即使那人满脸都是血,笑容将五官扭曲得不像话,我爸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刘老二,可恨的是我爸脚陷在稀泥里根本躲不开,榔头砸在他头上时,他心里就一个想法,完了,真的遭报应了,狐狸来找他们报仇了。
我爸本以为自己死定了,直到他在医院的病**上醒来,好半天都还有一种不真实感,后来到出院的时候才知道,他们一个包工队百十几号人,除了他和先前被砍伤的两人外,全都死了,埋在了那晚暴风雨下悄然袭来的泥石下。
然而刘老二却是在他进城的那天被送进了市中心精神病院,当天下午从医院七楼的窗户跳下去摔死的。
我爸一直记得他眼前一黑前最后看到的那张扭曲的脸,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不敢继续往下想了,只当那是场错觉,是个永远也解不开的谜团,深埋进了心中。
之后他领了政府的赔偿,将钱尽数打回了老家,自己却不敢回家见在那场事故中失去亲友的乡亲,就留在了市里,遇上了性情开朗,温柔漂亮的我妈,我爸说那时候的我妈就像是穿透乌云的那缕阳光,渐渐将他心中无法释怀的阴霾驱散。
半年后,我爸和我妈结了婚,并且生下了我,因为两人工作调配的原因,一家三口搬了好几次家,终于在我五岁的时候又搬回当年的工地附近。
那工地因为那场特大意外事故,废弃了原先建造住宅小区的计划,改建成了一个公园,随着城市的扩展,当年的荒野郊区已经被高楼大厦覆盖,公园附近也修建不少居民楼,我们那时就刚好住在其中。
小时候的我特别胖,我妈怀我的时候就格外的辛苦,挺着个肚子比别的孕妇大得多,好多人都以为我妈怀的是个双胞胎,我刚生下来的时候就足有十斤,护士激动得一时口误,说恭喜我爸妈生了个大胖小子,结果翻过来一看,错了,是个大胖丫头。
我肥胖的噩梦一直持续到了我上初中才渐渐走向终点,在此之前,我整整一个童年都充斥在被排斥,被笑话的折磨中。
因为胖,我没有朋友,成为被孤立起来的那一个,孝子是最直接最现实的一个群体,他们不会虚伪的掩饰自己对我的讨厌,而爸妈白天要上班,不能总是陪着我,年纪稍大一点的我已经知道自己去离家只一条马路近的公园里玩耍,在那里,我结实了生命中的第一个好朋友。
那个明朗的午后,几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孩子聚在沙坑里玩沙,我只能站得远远的,羡慕的看着他们,没想到他们却将我骗过去,把我推进了事先挖好的沙坑里,我的身体胖,掉下去就卡在里面出不来了,看到他们哈哈大笑,我害怕的哭起来。
周围路过的大人都当我们只是孩子间的玩闹,没一个出手帮忙,那些坏孩子得寸进尺的抓起一把沙威胁我说不许哭,再哭将把你活埋了。
我只有六七岁,哪里憋得住,听到他们要活埋我,吓都快吓死了,仰着脖子哭得跟杀猪一样惨,我一哭就把他们惹毛了,沙子被扔到了我身上,弄得我一嘴都是。
这个时候,我听到一声清脆的呵斥,滚开,不准碰她!
但我为了躲避沙子闭上了眼,所以没看到发生了什么,等我睁开时就看到那几个坏孩子齐齐的转身走远了,面前出现了一双很白很纤细的手,可能是觉得我太胖了,一只手拉不起来,所以才伸出了两只。
逆着光我看不清对方的长相,抓着他的手费了好大的劲才从沙坑爬了出来,这时我才看清了好心帮我的是一个跟我差不多高的男孩子,他穿着一件宽松得几乎快盖住他膝头的v领米黄色毛衣,不同于我的包子脸眯眯眼,对方有张非常精致小巧的瓜子脸,还有一双漂亮的蓝眼睛。
他主动帮我拍去身上的沙子,问我有没有伤到哪里。
我是第一次被同龄的孝子接近,而且还是个漂亮得让我自惭形愧的男孩子,自卑又害羞的我嘟囔了一句蚊子般大小的谢谢,然后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我没把自己被欺负了的事告诉爸妈,被欺负的次数多了,我也渐渐学会了不给大人添烦恼,而且我更在乎的是帮我的那个男孩子,到了大半夜都还后悔得睡不着觉,怎么就没跟他多说几句话呢。
第二天,从附近小学放学的我第一时间先跑去了小区对面的公园,在沙坑附近转了几圈,心中的希冀渐渐落空,他果然没有再来了。
在我瞎转悠的时候,碰巧又碰上了昨天欺负我的那几个坏孩子,我眼睛小,看到他们的时候已经被他们围起来了,他们就伸手来抢,说我这么胖,肯定包里装了不少吃的东西。
我的确胖,但不是吃太多才长的肉,确切的说我小时候是传说中的喝水也长肉的体质,我爸妈怕我越长越胖,严格控制着我能吃到的食物,零食就更少了。
不过那天我包里刚好装了几块糖,我自己都舍不得吃,哪里舍得给他们,哭哭啼啼的不肯松手,其中一个孩子王没耐心了,抬腿朝我泄踹来,我当时吓得连气都不敢喘下一口,但是他那一脚最终没有踹到我身上,反倒是他自己被人从侧面一脚蹬在屁股上,单脚没站稳摔倒了。
那孩子王可能是摔疼了,红着眼眶站起来放狠话让我们等着,然后和其他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