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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雪狼尾
东胡的小王子阿帕苏,朦胧间听见人群中低低的赞叹声。 ..
远处有传来鹿角哨的声音,牧人们吹着哨子从两侧的草原上驰过,他们驱赶成群的牛羊,羊群白得如云,黑牦牛每一头都有马背高。
一万头羊群、三千头牦牛缓缓行过。驱赶它们的牧人骑乘着二十匹极西骏马,它们一色的火红,高矮和色泽毫无分别,在牧人的驾驭下还仰头刨蹄,龙吟般的吼声不绝于耳。
“这些,”东胡王挥了挥手,“都是你的,我的弟弟,我赏赐给你的。”
“谢哥哥的赏赐,可是……”三王厄鲁跪下,又仰起头来,“弟弟愿把财物散给东胡骑的战士们。”
“做得好!”东胡王赞许地点头,“这些财物又算得了什么?我们东胡能够骑马纵横这片草原,都是靠我们忠诚的武士,又有什么不能赏赐给他们呢?不过给你,哥哥另有一件东西。”
他招了招手,一名扈从武士翻身下马,低头捧着赤金的托盘疾步来到大君的马下。
“是个小东西,”东胡王瞥了三王一眼,“厄鲁你不猜猜是个什么东西么?”
“弟弟不知道,可是哥哥赐的,一定是好东西了。”
东胡王淡淡地含着笑,猛地揭开了覆在托盘上的殷红重锦。不知是谁低低地惊叹了一声,周围一片忽地静了。托盘中是一条雪白的皮毛,在阳光下,它的每一根毛都晶莹如雪。
东胡王抓过了三王厄鲁的右手腕,三王抖了一下似乎想推拒,但是东胡王手上传来的铁钳一样的力道令他挣脱不出。东胡王不说话,只是笑,把皮毛细心地缠在了三王的手腕上。
他回头看着众人,吸了一口气,高高地举起三王厄鲁的手:“厄鲁是我们东胡的大汗王了!千年万年流传子孙的大汗王!”
人群异样地沉默了一刻,小王子阿帕苏深深吸了口气,他知道那东西意味着什么。东胡部的亲王爵位,并不是世袭的。亲王死了,他的儿子只能继承牛羊和人口,却失去了地位。只有一种亲王可以把地位传给自己的子孙,就是大汗王。能获得大汗王的爵位,要么是独一无二的武士,要么是曾在存亡关头挽救过东胡部的人。他们可以像东胡王一样,手腕上束着白色的雪狼尾。
人们似乎回过神来,更猛烈的欢呼声爆起。以武士们为首,而后是三王厄鲁的专属战士们,每个人都振臂高呼着:“汗王,汗王,汗王,大汗王!”
数千人一齐高呼的声音震耳欲聋,剽悍淳朴的蛮族武士们脸上满是狂热,眼里的神色近乎虔诚。小王子阿帕苏也被感染了,跟着他们挥舞胳膊,放声高呼起来。
“老王爷们好像不高兴啊。”莫干不阴不阳地嘟哝了一声。
小王子阿帕苏愣了一下,目光扫过去。东胡王的三位兄长,东胡的老王爷们面面相觑,并马立在沸腾的人群中,神情显得那样的突兀。这条雪狼尾裘所制的护腕,宣告了三王从此和他们并驾齐驱。如今北都城里,有了四位大汗王。
“哥哥,弟弟没有想到……”三王看着东胡王。
“还要说什么吗?”东胡王重重地拍着三王的肩膀,目光热烈,“小时候我们一起玩,你对我说有朝一日要做整个草原都仰视的大汗王。如今你是我东胡的战神,射杀了殇阳部的汗王,你将来还要跟着哥哥去建立一统中华那样的功业,为什么不能做大汗王?”
三王忽然跪了下去,重重地叩头:“弟弟愿意跟着哥哥,为东胡征战,至死不悔!”
“才得胜回来,怎么说死?”东胡王摆手,“真不吉祥。不要说了。”
雪白的骏马从阵后奔驰过来,年轻的贵族武士翻身下马,跪在了东胡王的脚下:“父亲身体安康,壶关似乎来了新的守将,不过是一个十**岁的孩子,还有一个十二岁的顽童!”
“看来秦人真是**了,只派了一个孩子,”东胡王拍了拍他的头,“这次我们袭杀大秦的第一侯,这天下谁不怕我们东胡!”
“父汗将来定可一统中原。”
“一统中原?”东胡王笑了起来,“那是一定的!”
东胡王又转身,双手托起了一旁的莫干:“你叔父写信回来,很是赞赏你的勇敢,你自己带兵冲了殇阳部的大阵?”
莫干的脸上闪过得意的神色:“听说父亲年轻的时候,也是只带一百个骑兵就冲破了殇阳部合围的阵势。儿子想起来,就觉得冲几千人的阵势也不过是件小事。叔父问我敢不敢,我就带兵冲上去了。”
东胡王大笑起来:“是你叔父要把这个大功劳让给你啊!不过好儿子,第一次出征就有这样的勇气,不愧是我们帕苏家的长子。”
“哥哥,哥哥!”小王子阿帕苏穿过人群挤了上去。
莫干远远地冲他招手,兄弟两人兴奋地凑在了一起。
人群里依旧议论纷纷,最心潮澎湃的是年轻的贵族武士们。
东胡王和三王厄鲁握着手低声说话,隐隐地似乎是说起幼年的事情,东胡王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浓。警觉的莫干松了一口气,奴隶们把烤馕羊奶和冰块一起呈了上来,他急忙带马过去抓了几块冰塞在盔甲里。出征的将军们也纵马过来取冰,顺带和贵族们讨论南征的惊险和大捷。
阿帕苏饿了一早晨,抓着馕大嚼起来,忙不迭地拿冰敷脸。老王爷却没有动一点食物。老头子的举动有些怪异,拿着酒罐子一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