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呆地睁大着一双惊慌失措的眼睛,一向淡定自若、自信满满的苏颖棠,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前所未有的害怕,就像在心口掏出了一个无底洞的口,深渊一般的黑暗令人无法看透。
隐隐的,苏颖棠能够感觉到一股空落落的恐惧占据了整个心口,她的身体不自觉地就开始颤动了起来,自然垂落的手慢慢抬起,周身的空气瞬间因为她的恐惧而降落到了冰点,变得寒冷,使苏颖棠的肌肤都起了明显的鸡皮疙瘩。
双手紧紧环绕着自己的胸膛,看着眼前因为自己而受伤的影,身为医者,她应该救死扶伤,可是,此时的她却是这般地无助。
多久没有流过泪了?苏颖棠不知道,从她懂事开始,无论遭受多少的痛,她都倔强地告诉自己不能流泪,泪水是最不值钱的,也是懦弱的表现,她要变得强大,所以懂得了嬉皮的伪装,在工作中塑造冷漠的高傲形象。
然,纵使她伪装得再好,人心肉长,人不可能完全将情感摒弃的……
记得她最后一次落泪,是在养父的葬礼上,自此之后,她似乎变得无所不能了,起码,在她所担任的外科手术里,目前还没有一例是失败的,为她建造了强大的自信。
却没想到,如此自信高傲的她,此时只能袖手旁观,没有任何的法子,懦弱的因子开始躁动,胆小的心情开始源源不断地汹涌而出。
身体颤抖的幅度随着她泪水的滑落而不断地加剧,寒冷愈发地明显,两手掌不断摩擦手臂的动作也加速,为的是能够令自己感觉到更多的丝丝温暖。
“苏小姐!你怎么了?”
一直把注意力放在中毒的影身上的溯,迟钝地才察觉到了苏颖棠的异样,转过头去,看到她惊恐地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稍显苍白的嘴唇微微一启一合,似乎在呢喃着什么,溯一句也听不见,只是担心地轻唤了一句。
“苏小姐?苏小姐!”第一声并没有将苏颖棠唤醒,无奈,溯上前一步,用手轻推了一下,仍旧没有任何反应,再度唤了几声,最终,只能大喊了一声。
“啊!”
受到惊吓的苏颖棠惊叫了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弹跳了起来,眼睛惊恐依旧,稍稍回过神来的她呆愣地看着身边的溯,嘴巴微张,没有接下来的话语。[看本书请到
“苏小姐!这下要怎么办?影会不会有事?”因为不能离开,溯只能陪伴在苏颖棠还有影的身边,可是看到影逐渐苍白下来的面色,那肤色还有唇色几乎跟死人一般了!
再触碰一下他的肌肤,冰冷得就像是一块冰块,不仅寒若冰霜,而且十分僵硬,心中大惊,溯心中的害怕也开始逐渐蔓延,抬头看向已被自己唤醒的苏颖棠,向她寻求法子。
闻言,苏颖棠机械地转过头去看向躺在床上,面上毫无生气的影,若不是他的胸脯还略微起伏,她真的以为影死了……
只是现在这种状况,也和死没什么差别了,因为那起伏的动作变得愈发地缓慢而细微,最初还能感受到的呼吸声,到了此时此刻,苏颖棠只能放在他的鼻尖才能感受到他那气若浮虚的鼻息。
不能再拖了!苏颖棠心知,这样下去,影是真的会没命的!
天牢地处偏僻,让溯用轻功带着影去太医署求救当然没问题,可南宫翎下了一道死命令,让两人必须留有一人在她的身边做保护。
如今影受伤当然没有能力,溯即便带着影赶完太医署,为了遵从命令,就必须等待她,做到寸步不离。
苏颖棠没有轻功,如此一来,肯定会耽误病情的,影现在的身体经受不住折腾,万万是不能移动。
可恶!
愤恨的苏颖棠恨恨地闭上眼睛,一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重重地砸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第一次,她感觉到如此地无能为力;第一次,她感觉到自己如此的废物;第一次,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愧疚感……
“苏小姐……”被那砸桌子的声音给吓得一愣一愣的,看着苏颖棠脸上那悲愤而绝望的表情,他伸出手来想要去安慰她,但是想到身份悬殊,抬起的手只能僵硬在半空中,停顿了片刻,默默地放了下来。
无视掉溯的那一声呼唤,苏颖棠闭着双眼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克服心理的,紧握的拳头不断收紧,微微长出的尖锐指甲向着掌心柔嫩的肉潜入,不一会儿,就划出了一道伤口来,丝丝鲜红的血液从指间滴落了下来。
“苏小姐!”这一幕的血红深深地刺痛了溯的眼睛,心中一惊,什么礼节也不顾了,上前一步就抓住了苏颖棠的手,轻而易举地就掰开了她紧握的拳头,让她的手掌敞开在自己的面前。
入目的便是那沾满了血液的掌心,还有一道道小小的被指甲划破的伤口,溯的身体微微一怔,紧张的眼神在周围搜寻了一番,却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
不假思索的,溯就撕破了自己的衣袖,撕成了一条长长的布条,当做是绷带,绕着她的手一圈一圈地包裹着,为她止血。
任由着溯为自己包扎,苏颖棠的眼睛仍旧没有睁开一分,只是对比刚才她用力的紧闭着,此时她明显放松了下来,闭着的神态是祥和而平静的。
“苏小姐,您别这样,别伤害自己。”为苏颖棠包扎的溯,带着关心眸子心疼的看着那用他的衣袖包裹着的手,一时间心里有种道不明的感伤。
他知道苏颖棠是在为影的受伤感到自责和无助,可是也不能伤害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