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煞的,这下不死也得叫他死了。
一旁的六公主妹殊,一晚上盯着萧孑看不够,越看越心花荡漾。虽然打小同在京都长大,但萧孑十三岁上战场,妹殊从来只闻他恶名声,没机会也不屑见到真人。哪里晓得短短十年过去,那传说中人见人惧的萧阎王,忽而就变成这样一个英俊威风的美男子……听说为人冷情,多少年声色不沾,没准儿还是个雏男子。
她便按捺不住了,用力扯着老爹的袖子:“父皇、父皇……上回你们都说好的,我的驸马呐?”
癸祝被拽得恍然回神,看久了清甜的小辣椒,怎生越看这婬-荡的闺女越恼火。
心里不痛快,磨了磨牙,忽而计上心来:“呵呵哈,杯酒释前嫌,既然是场误会,这件事自此便掠过不提。方才萧老大人一席话倒是点醒了朕,爱将为朕的江山立功无数,如今终生大事朕又岂能坐视不管?朕的六公主自幼贤淑,虽有过短暂婚聘,是年不过也才双十将满。老大人若是不嫌弃,便趁今日欢宴之际,且把这一桩婚事做成咯……又或者不喜妹殊,那便在座下的美人之中任选一个,尽随你父子二人之意,啊?”
那末了的一字虽尾音上翘,却哪有容人拒绝的余地?个狗-日的皇帝,放着他最娇宠的公主不要,谁还敢再去挑别的美人?
萧老爹瞄了眼妹殊无意识捂在小腹上的手,只觉得祖宗牌位都绿了。心里把癸祝咒死,人却已忙不迭地趴在地上:“老臣,谢主荣恩——!犬子何德何能,竟能得公主垂青,这是祖上求之不得的荣耀啊~~恳请圣恩示下,准许臣父子即日回祖城三槐坡五帝庙,为吾皇与六公主烧香祈福,以表心中感念则个!”
热泪盈眶着,一边拼命揪萧孑的衣角,命龟儿子赶紧跪下谢恩。
癸祝不发话,只是眯着桃花眼笑看萧孑:“爱将意下如何?”
萧孑隔开袅袅舞姬看向芜姜,见她果然也正怒目横扫过来。他便冷笑,单膝一跪道:“微臣,但听父亲安排。”
——哼,小子,答得倒是痛快。
癸祝暗暗磨牙,早前不知道萧孑与芜姜有纠葛,那么只要他肯娶妹殊,安分守己地困在京城就算了;但现在娶与不娶,都得想个法子把他远远的弄死。
面上却不表露,只笑容和煦地问芜姜道:“天寒地冻,驿站到底简陋,美人儿今夜可愿留住宫中?若然愿意,朕这就亲自带你挑一处舒适殿宇。”
芜姜不说话,似未曾听闻一般,目光隔开癸祝,定在他背后的妹殊身上。
癸祝便又看向慕容煜。
——好个口是心非的小妞,说得再绝情,还不是管不住那醋意?
慕容煜一眼洞穿,心中略觉泛酸,便摇着玉骨小扇幽幽笑道:“这可由不得本王做主,得看小美人自己的意思。”一边说,一边狠剜芜姜,提醒她来之前答应过的话。
答应过什么,要把那薄情寡意移情别恋的萧狗引出边关嚒?然而不稍他说,芜姜此刻都已把萧孑恨到死了。
蓦地收回眼神,不动声色地接过话茬道:“皇上的恩典凤仪心领了。此番归汉途中,听说母妃的遗体这些年一直在梁宫保藏,从前忘了便罢,如今既是想起来,便梗在心中难安。天下这样多双眼睛看着,凤仪不愿背负不孝之名被后人贻笑大方,恳求取回母妃的尸身在父皇陵前火化,自此之后甘愿随在皇上的身边报答。”
好个算计的小丫头,原来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癸祝兴味盎然地打量着芜姜,仿佛在听一个笑话:“哦呀~这怎么可能呢?莫说燕姬在朕的身边陪伴了八年,感情已非比寻常。便是朕将尸身送给了美人你,又如何能保证你在得去之后,还肯继续回到朕的身边呆着……天下人都诬陷当年是朕谋害了你父皇,众口铄金,谣言难辩……你,不恨朕么?”
癸祝勾起两片薄薄的嘴唇,俯身探向芜姜,那末了的一句话声音很低,桃花眼里精光闪烁。
看,刚才还装作个大善人,像与她甚么恩怨也无,这会儿又大言不惭地问自己恨不恨他。
好个狡诈多端的狗皇帝!
芜姜早有准备,按捺着从袖中掏出一纸信笺,双手呈上去给癸祝,不亢不卑地颔首道:“我不白求,愿用信中之计作为交换。当年若非闲人多余干涉,母妃何致于红颜早逝……我想信上说的,应是皇上与我共同的心愿。
皇上不用问凤仪得了尸身后还肯不肯回来,不管肯与不肯,到时慕容大皇子都会把凤仪完好无缺地送到大梁。凤仪从匈奴手里逃生,其实就像是死过一回,许多事儿也都看明白了。世上的男人千百万,跟这个,跟那个,最后都免不了被薄情,倒不如挑个最荣华富贵的,贪几年青春享乐。我既愿意入梁宫,便是已决定将前程尽忘。皇上葬了我母妃,我心中念您一份恩情,日后定然好生报答;但若是不肯,凤仪也无颜再苟活于世上,最后便只能随母妃一并去了。”
芜姜说着,从慕容煜掌心接过一包铂纸,蓦地仰头倒进嘴里。
“该死!”对面萧孑豁然起身,手中筷子像剑一般弹向芜姜的手背。但已经来不及,芜姜看也不看他,两颗药-丸便已经尽数吞咽下去。
他听懂她话中的字句针对,那颀长的身躯矗立在桌案旁,一时布满冽冽煞气:“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