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原本是躺在穷奇背上的,加上距离较远,因此素凝他们适才并未察觉,直到穷奇停在空中,对方才坐了起来。
穷奇背上那人打了个哈欠,似乎是在睡梦中被惊扰了。
素凝屏息看着,那人着一袭玄色鹤氅,他前襟大开,衣领甚至滑落在肩上,露出内里雪白色的中衣。他蓬着头,一头黛墨青丝在风中飘扬。
他形容尚,约莫十六岁出头,长得面如冠玉,唇似丹朱,丰姿清秀得甚至有雌雄莫辩。
这少年郎躺在那凶神恶煞的穷奇身上,显得一派悠然自得,他再次捂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又揉了揉揉眼睛,完全不顾底下的素凝和众狐已经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素凝他们全身都僵硬了,因为这穷奇的灵力竟有高层三等!这般灵力,足以将他们碾压成泥。
而奇怪的是,穷奇背上的少年,灵力却不过是中层三等金类,然而看样子,这少年应该是穷奇的主人。
穷奇这等凶物,竟会臣服在灵力比自己底如此之多的人脚下,着实叫人费解。
穷奇凶狠地瞪着素凝一行,它的嘴巴没动,却以腹语发出粗豪威严的人声:
“你们这群妖,胆子还真不,竟敢闯入屈吴山的地界。”
白显面对灵力如此强悍的对手,也不敢摆架子了,他解释道:“我们只是在青峰岗过路,并未涉足屈吴山啊!”
那穷奇道:“方才有许多怨灵从青峰岗溜到屈吴山去,难道不是你们干的吗?”
怨灵?素凝立即想起刚才被公虎咬掉的那只黑豹怨灵,她又联系起青桐盗走八卦镜一事,顿时如梦初醒。
看来,这是青桐设下的陷阱,他的招魂幡能控制怨灵为他办事,他便利用怨灵,使了一招“引蛇出洞”,将屈吴山的这些老虎精和穷奇引来攻击他们。他再来了个“浑水摸鱼”,趁自己与虎精战斗之时,借机夺取乾菱八卦镜。
而他送给自己的那只竹鸟儿,里面应该也是附上了鸟儿的怨灵,他从把鸟儿送给素凝那时开始,便步步为营,计划好这一切。
素凝理清了前因后果后,顿感无比愧疚。如此看来,正是自己的掉以轻心,才给了青桐可乘之机,也连累了白显一众,落入眼前这般困境中。
素凝看向穷奇背上那名昏昏欲睡的美少年,如果他是这几只虎精的主人,那么跟他沟通,不知能否解决此次的危机。
她踏前一步,向穷奇和少年打了个稽首。
“二位尊者。”素凝恭敬谦卑地道:“吾与同伴并不知晓怨灵之事,吾等只是区区过客,路过此地,因夜色已至,不得不在林中渡夜,吾等并未损伤贵地一草一木,还望尊者海涵,放吾等一马,万谢!”
那少年眯眼看向素凝,好奇问道:“你是人类吧?怎么会跟这些妖狐厮混一处?”
少年的模样尚年轻,话时却是成年男子的声线,不过他的声音清亮悦耳,与外表倒也搭配。
素凝解释:“女子与狐族的同伴们乃至交好友,女子愿以身家性命担保,这些狐族友人们绝非伤人害物之妖类,望尊者网开一面。”
素凝得知他们从屈吴山而来,料想这少年必定与“玉冲观”脱不了干系,倘若他也如同那云虚子一般固执己见、冥顽不明,执意将他们收复的话,那后果可就不容乐观了。
少年好整以暇地支颐,打趣问道:“怪哉,人类与妖族素来难以共存,你却与妖狐成了至交好友,莫非你也要堕入妖道吗?”
素凝与涂山之间的羁绊,可不是三言两语便可清的,她一时不知如何向他解释方好。这时,质娃忍不住插嘴反驳:
“阁下不也能与这几只老虎精怪和平共存吗?凭什么人类与妖族难以共存?”
少年没想到会被她把话堵回来,他微微一怔,旋即哈哈大笑起来。
素凝一众不知他因何事发笑,只好继续严阵以待。
少年问那穷奇:“奇儿,我跟你们算是和平共存吗?”
那穷奇没好气地回答:“别用那种恶心的称呼喊我!”
少年干脆斜躺在它背上,他一面揪着它后脖上的毛发玩,一面吊儿郎当地回答质娃:
“妖狐,奇儿虽是我的手下,我也是费了不少‘心血’才收复它的,还要随时防范被它反咬一口,所以,我们之间可算不得是和平共存哦……”
穷奇没耐心地打断:“废话什么?既然这些妖胆大包天,敢私闯进来,把它们灭了便是了。”
少年漫不经心地弹着指甲,无所谓地道:“随你们吧,杀掉后内丹归你们。”
素凝心惊肉跳,这少年果真是个逢妖必杀的顽固派吗?
那穷奇听完,对那二虎吼道:“的们!听见没?”
那二虎如得神助,它们顿时虎虎生虎、摆弄精神,脚底生风地再度朝素凝一众飞蹿杀去。
恢复成狐狸形态的白显和质娃等,与之又是一场好杀。白显与那公虎,化成一阵白光和金光,互相撕咬着,如两道交缠的电光霹雳,疾冲向云端。
夜空内因这场激斗而轰鸣阵阵,电芒飞闪,凡人看了,也只当是雷公电母要兴云布雨而已。
质娃和钗娥则是与那母虎也是战得不可开交,姐妹俩左右夹攻,那母虎也是不容觑,它左遮右挡,上下翻飞,三个扭打做一团。
素凝与毫无战力的欢儿在底下看得干着急,白显跟质娃她们加起来,不至于会输给那两只老虎,然而旁边还有这只可怕的凶兽穷奇,它是不出手则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