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氏仍在哭哭啼啼,“知府大人,妾身只有一条命,你若是不开门,妾身就跪死在衙门前,让朝廷好好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父母官?”
秦世箴见火候差不多了,清了清嗓子,“我倒觉得吴大人是难得的好官。”
他这个时候说这话,等同于找打,立即收获了一双双仇视的眼睛,自然也包括戚氏,她死了多年情人,此时最难过的人,就是她了,不过他丝毫不以为然,“你们难道不奇怪吴大人此刻正在做什么吗?”
“还能做什么?不就是做缩头乌龟,怕出来被扔白菜吗?”
秦世箴看着满地的鸡蛋白菜,摇了摇头,苏家根基深厚,这些菜扔到这里也太浪费了,“因为吴大人此刻正在彻查苏三老爷的死因,根本没空理会你们在这里胡搅蛮缠?”
戚氏腾地站起来,眼神恨不得把秦世箴凌迟,“我三弟是被知府逼死的,知府随意抓人,我三弟申冤无门,不得不以死明志,还有那些无辜受害的老百姓,我三弟心底善良,不忍心见他被他连累的那些百姓,心下不安,才自尽的吗?”
秦世箴看着悲愤的戚氏,似笑非笑,“苏夫人是真心为三老爷着想吗?”
戚氏一愣,觉得秦世箴这话简直莫名其妙,“怎么这么说话?我当然是真心为三弟着想。”
秦世箴唇边笑意更深,让处在悲痛中的苏家人有种想要揍他一顿的冲动,“我不这么觉得。”
戚氏陡然怒了,“哪里来的黄毛小儿,含血喷人,你凭什么在此含血喷人?”
对戚氏的怒火,秦世箴视而不见,无视那一双双愤怒的眼睛,“若苏夫人真心为三老爷着想,就应该想办法查清他的真正死因,将真凶绳之以法,而不是在此喊冤,混淆视听,干扰吴大人查案。”
再傻的人也听得出来秦世箴话中深意,戚氏眼睛遽然一眯,“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三弟不是被逼服毒自尽的吗?”
戚氏一口一个“三弟”,在秦世箴听来格外讽刺,“难道在夫人看来,三老爷会是那种被逼自尽的人吗?”
这话问到了戚氏心坎上,要说苏丛是什么人,没有人戚氏更了解了,他怎么可能在成功在望大权在握的时候,突然服毒自尽?
难道他不是自尽,而是有人杀了他?
一种说不出的惊诧在戚氏心头漫出,不过马上意识到被秦世箴误导了,“你这样说,无非是为了替姓吴的开脱,人关在衙门大牢里,就算有人想要杀他,也和姓吴的脱不了干系。”
“一定是姓吴的杀了我家老爷!”
立即有苏家人附和道,一个个恨得目眦欲裂,恨不得将吴楠凌迟,方能消除心头之恨。
“吴大人最多只是失职之责。”秦世箴轻描淡写道:“他杀苏丛什么好处?我相信,要说这个时候最不希望苏丛死的人,就是他了。”
无数种可能在戚氏脑海里飞速旋转,秦世箴说得有理,这个时候苏丛死了,对吴楠没有任何好处,相反,还有可能真的让他的仕途从此终结。
见戚氏眼神快速闪烁,秦世箴明白,自己的话他听进去了,要说最了解苏丛的人,戚氏一定是其中一个,一则苏丛不像会轻易自杀的人,二则吴楠没有杀人的动机,那么杀他的,一定另有其人。
“不!”想起心上人在衙门大牢死得不明不白,戚氏心痛如绞,“不管三弟是自杀还是他杀,姓吴的必须给我们苏家一个交代。”
“吴大人不是正在查嘛?”秦世箴慢悠悠道:“你这样又是闹,又是寻死觅活的,不是给吴大人添堵吗?吴大人还怎么安心查案,你不是也想早点将真凶抓捕归案吗?”
不过,戚氏到底不是一般的女人,“我们是苦主,吴大人就这样对我们不闻不问,是不是也应该让我们见见三弟。”
“那是自然。”秦世箴大包大揽道:“怎么说,苏三老爷和我也有短暂的情谊,我初来颍川的时候,对我多方照顾,如今他死于非命,我这心里也是难受得很,不瞒夫人,我的心情和你一样,都想快点抓到杀害他的凶手。”
戚氏疑虑地盯着他,她倒不是相信他的说辞,而是秦世箴的话在她心底掀起了轩然大波,根据对苏丛的了解,她心底已经开始怀疑苏丛到底是不是自杀的了,但以苏家现在的情况,有谁会杀了苏丛灭口呢?
“我要进去,看着吴楠查案。”戚氏道。
想不到,这个要求,秦世箴一口应承,“苏夫人的请求合情合理,相信吴大人也一定会体谅的。”
戚氏满腹狐疑,秦世箴敲了敲门,苏丛死了,自己也该出场了,这时,里面的门终于开了,吴楠出现在戚氏面前,“苏夫人请进。”
原本对吴楠憋了一肚子火的戚氏,在见到吴楠的一瞬,见吴楠态度诚恳,莫名火气突然就没了,看着外面跪得乌泱泱的人群,又选了两位叔伯一同入内。
吴楠和秦世箴眼神对视间,有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入内之后,戚氏心底更加痛楚难耐,“三弟现在何处?”
仵作已经验完尸,吴楠道:“苏夫人请随我来。”
在衙门的停尸间,戚氏见前几日还和自己畅谈美好未来的男人,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被白布盖着,心中的悲痛几乎要溢出来,若不是身边的丫鬟扶着,她根本就迈不动腿,口型动了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