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妪是苏岳渊的原配夫人,当时也是有名有姓的红颜丽人。可是如今岁月无情,她的名字早就随着苏岳渊一起埋葬于地下,苏家的家丁仆人换了一拨又一波,知道她真实姓名的大多已经不在人世,尚且活着的也不知道此处沦落到了哪里。苏家上下都只叫她苏老夫人,有一次苏景楼在和家人闲谈的时候曾无意地提到了一嘴,原来苏老夫人是姓黄的,不过名字他倒是没有提。
苏老夫人出现,不禁凤长鸣与何怜月上前请安,连玩世不恭的唐越都主动站起来上前迎接。苏老夫人慈祥地对着这三位年轻后辈点点头,然后口齿含糊地对苏景楼吩咐道:“这些客人你不要怠慢了,不要看你是长辈就居功自傲倚老卖老。”
苏景楼连连答应,苏老夫人的牙掉光了,只能不停地抿嘴才能避免口水从里面流出来。两名婢女搀着苏老夫人上座,苏老夫人哆哆嗦嗦,拐杖象征性地在地板上指指点点。
从苏景楼的态度上不难看出,他对这个老母亲及其孝顺,对于她的命令丝毫不敢违忤。而苏老夫人又十分固执,看样子誓与苏家共存亡。苏老夫人在上座坐定,双手扶着拐伛偻着身子,眨着眼睛问苏景楼道:“小楼,我那孙儿现在在哪里?”
苏景楼恭恭敬敬地在苏老夫人身边站着,刚才那一身的气派登时变得温顺起来,听见问话,他礼貌地欠了下身子,回话道:“回娘的话,我叫东何去荆北山埋伏去了。”
东何?苏东何么?凤长鸣眼神微微出现一丝微妙的波动,极难察觉。
苏老夫人一撇嘴,生气道:“你别以为我老了不中用了,荆北山?去那种地方能埋伏到天妖?告诉你,今晚苏家的所有后嗣必须在要在苏家候着,动一步我就要他好看!去,把我那孙儿叫回来!”
堂下的凤长鸣吓了一跳,额头神经猛地跳了跳。这老太太发起脾气来真是虎虎生威,连苏景楼都不敢大声喘息。何怜月抿了抿嘴,脑补她到了这个岁数会不会也这么固执又霸道。
见苏景楼没有行动的意思,苏老夫人一挑眉,陡然道:“你不去是不是?好,好,你成为一家之主了,连娘的话也不听了。好,你不听,我亲自去将我那孙儿叫回来!”说着拄着拐棍就要起身,苏景楼急忙过去扶住她颤颤巍巍的身体,苏老夫人哼了一声,没好气道:“不用你扶我,以你身份地位老朽怎么配得上?”
苏景楼面色无奈,道:“娘,您消消气,你说的话,我听就是。”
苏老夫人闻言又假模假样地僵持了一会儿方才坐回去,然后一脸严肃地又对苏景楼道:“我那孙女儿那,虽然是女儿,可是现在没嫁出去,仍然要姓苏,姓苏就要留在苏家。”
凤长鸣一下子想到了苏若雪,于是讷讷问道:“老妇人,您说的孙女儿可是若雪?”
苏景楼一怔,似乎有些难堪。苏老太太看了眼凤长鸣,微微颔首:“你认识我那孙女儿?”说完又想起什么似得道:“你们是客人,按理来说我应该留你们的,不过今天苏家有变,恕老朽不能周全,所以你们请便吧!”
凤长鸣与何怜月对视一眼,心想这个老太太还真是铁了心和天妖一战了,于是解释道:“老妇人误会了,我是南宗的镇妖师,此来正是来帮苏家抵御天妖的。”
苏老夫人有些难以置信:“南宗?南宗不是……”说到此处她苍老的脸上现出一丝尴尬,于是顿了顿,似乎极不愿意说出下面的话。
凤长鸣叹了口气,接口道:“我因为当时不在山上,所以逃过一劫,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想过来帮助苏家,进献绵薄之力,防止苏家重蹈覆辙。”
苏老夫人赞佩的点点头,欣然道:“你听听,你听听。”她看着苏景楼:“一个外人,年纪轻轻都如此地有血腥,而你是苏家的一家之主,在这里生活了五十多年,竟然一点儿感情都没有么?”
面对苏老夫人的诘责,苏景楼面露为难:“正因为我对苏家有感情才叫东何他们离开苏家的!”
“什么话!”苏老夫人忽然间勃然大怒,瞅着苏景楼拐杖当当地向地上一下一下砸过去,恨恨道:“你小的时候你爹就是这么教你的?我以为树倒猢狲散只会在别人家出现,如今连我们苏家也要出现这一幕了么?你爹他若泉下有知,非气死不可!”
“可是娘,你有没有想过,东何与若雪还小,如果非要他们留在这里,一旦苏家香火断绝,我又如何去面见地下的列祖列宗?”苏景楼言辞恳切。
这句话说得十分在理,固执的苏老夫人立马出现一丝动容。苏景楼趁热打铁:“而且娘,我觉得您也需要暂避一时,苏家教给我就好。”
苏老夫人妥协道:“就算你叫东何若雪离开是心系苏家,可是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走。”
凤长鸣上前一步,道:“苏老夫人,作为一个外人请容许我斗胆插一嘴,我觉得苏伯伯说的很有道理,我们不需要和天妖硬碰硬,否则只会像中阳山于迷桓谷一样遭受灭顶之灾!”
苏老夫人移开目光看向说话的凤长鸣,表情颇有不快,说:“年轻人,虽然你是南宗的,你能有这份儿心来苏家我很欣慰,可是你要知道苏家和南宗之间素有嫌隙,你们南宗向来瞧不上我们苏家,这一点你是知道的吧?”
这句话分明是在告诉凤长鸣他苏家和南宗并不是什么亲密伙伴,这件事情还轮不到他南宗的插嘴,尤其是他这样一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