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的夜,温度还是有些凉的。借着北方的邻居煊雪国的光,冬雪天气独有的凉意贴到了皮肤上,不知不觉见似乎已走进了深秋。
夜空中悬挂着几颗零星,磨盘大的月亮悬在天上,清冷的月光衬得这世界也冷清下来。凤长鸣枯坐在客栈的房顶,仰着头看那些星星出神。
“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啊?”
一袭白衣的何怜月不知什么时候也上到房顶,凤长鸣循着声音看过去,她孤单瘦削的身影躲在白衣之下,像是月光化成的仙子,一颦一笑都带些月光的孤冷。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凤长鸣向旁边挪了挪,何怜月轻盈地走了过来,很默契地坐在他刚刚腾让出来的地方。
“猜的。”何怜月淡淡回他,又笑了笑,说:“是心电感应吧?”
凤长鸣微微翘起嘴角,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默了半晌,何怜月忽然笑声问他道:“你还记不记得咱们两个在雏萝岛第一次看月亮?在那个深洞里,还有梁帧和思竹那丫头。”
凤长鸣微微点头,说:“当然记得,不过缺点什么。”他说着从袖子里掏出妖眼子,正要将其弹亮,何怜月却及时阻止他道:“等等,还是不要了,这样其实挺好的。”她的手搭在他的手腕上,神色温柔:“这样子其实挺好的,有光的话真的是很煞风景。”
凤长鸣不假思索道:“那就听你的。”说着将妖眼子收在袖子里。何怜月全程看着他的动作,带他完毕,才幽幽道:“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我们谈了什么?”
凤长鸣动作一愣,然后拄着下巴开始很用心地响了起来。何怜月看着他的样子咯咯地笑了出来,自言自语似得道:“其实何必去想谈了什么,我们就这样坐着就很美好了啊!”
这话实在太醉人。凤长鸣愣了愣,看着何怜月月光下的虚影,他缓缓地伸手去拥抱她,她也很主动地向他这边一歪,两人便在半路融为一体。
“是啊,我们这样,就很好了。”凤长鸣喃喃道。
何怜月枕着他的肩膀,很享受地眯起眼睛来,轻声道:“所以我们都要好好地才行。”
凤长鸣嗯了一声回答她。
“可是长鸣,你有没有发现最近你变了很多啊?”何怜月淡淡地说道。
凤长鸣竟无法反驳,因为这一点他也注意到了。
何怜月缓缓地从他怀里脱出来,和他拉开一段距离。夜色拖了她视线的后腿,可她仍然能够感受到凤长鸣脸上的无措。她柔声道:“你说你要重建中阳山,这件事情我不反对,更会一直一直地支持你。我以为人都是要有所目标的,可是现在这件事情早已不是激励你前进的目标,更像是压着你的一座大山。”
被她说中心事的凤长鸣无比失落地垂下肩膀,垂头丧气道:“我、我也没有办法。潇潇,这种事情我没法避免。”
“你有办法的啊!”何怜月温柔道:“你只要不要违背自己的本心就好了啊!”
凤长鸣不解地抬头看她,似乎在等她解释。
“以前的你是什么样子的,现在的你也要什么样子。你是要重建中阳山不错,可就算没有成功也没人会怪你,何必要卑躬屈膝变成陌生的自己呢?”
凤长鸣呆愣了两秒,自责地摇了摇头,愤恨道:“可是我会,我会怪自己的。”
何怜月盯着他,似乎有些生气道:“那你若是变成陌生的样子,我不再喜欢了怎么办?你是选我还是那个卑躬屈膝的陌生自己?”
顿了两秒钟。凤长鸣坚定道:“这还用问,当然是选你了。”
“嘻嘻,就知道!”何怜月笑着在他头上揉了揉,说:“所以啊,我陪你重建中阳山,你更要陪我变老啊!答应我不要那么压抑自己,不要为了不必要的小事发脾气,好不好啊?”
凤长鸣的心塌了一块。何怜月总能在四下无人的夜里陪着他,告诉他如何度过难关,这叫他一个大男人有些自卑。他垂下头来,长叹一声,怅然道:“我为什么这么不堪呢?总是犯这种低级错误,总是走歪路,每次都要你指点我。”
“没办法啊!这是我该做的啊!”何怜月笑着说:“男人嘛!有时候像哥哥,有时候又像孩子。”
“那女人呢?”凤长鸣又自问自答:“妹妹或者母亲?”
“很聪明嘛!”何怜月笑着夸奖他。
“潇潇。”凤长鸣幽幽地喊着她的名字,然后一把将她拥在怀里,何怜月还有些发愣,身体却已经不能动弹,这时候凤长鸣的嘴凑到她的耳边,深深地道:“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便是遇到了你,潇潇。”
“我也是。”何怜月眯着眼睛攀着他的后背,声音柔到了骨子里。
你知不知道有一种陪伴叫陪你任性?你知不知道有一种爱叫白天感性夜晚理性?
何怜月对于凤长鸣便是如此。
终有一天,何怜月的凤长鸣会长大,渐渐地成熟,不再需要她为他而操心。那时候的白天是理性的,夜晚是感性的。
她坚信,一直一直坚信,一定会有这么一天。她在等,等那一天的到来。
“潇潇你知道吗?凉州的北面是煊雪国,那里中年飘雪,四季如冬。”凤长鸣抱着何怜月,轻声呢喃道。
“哦,那我们什么时候去看看啊?”何怜月不动声色地道。
凤长鸣笑了声,说:“你想什么时候去看?”
何怜月想了一想,笃定道:“我现在肯定不想。”说着她向他怀里钻了钻,